最近一次，漠然與我在同一個屋簷下，各行其是地度過若干小時的寂靜，走來東屋，坐在我面前，欲意要和我進行一次促膝長談。

“聰聰，我感覺你不像從前那麼活潑了。”漠然開了口。

“也變得冷漠，沒有以前溫柔了。”漠然頓了頓，頗顯失落的補充。

“那我就再溫柔回去嘛！”我摸了摸漠然的臉，迅速展露梨渦，扮著俏皮的樣子跳跪了一下靠近他。

“你不是想這樣的，你是裝的。”漠然看出了我不易被察覺的刻意。

他說得沒錯，我們在幾百個日夜的相處中，瞭解熟悉對方的脾氣秉性行為習慣，乃至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語氣一個停頓，在什麼時間會做什麼，都能推測的八九不離十。沒有期待，沒有驚喜。儘管雙方心照不宣，偶爾會從平無跌宕的生活中跳出來，花些心思製造浪漫，但在看穿伴侶需要將木訥調節成禮貌性和為了不破壞感情而擠出的笑容，就會覺得這是附贅懸疣，不必多此一舉。甚至甘於此際的平庸，只要能安然共處，鞏固一起建設起來的感情堡壘，不要做有損安穩的事，心中間或浮起一絲小歡喜，就謝天謝地了。

漠然之所以和我交談，也許是對我剛和他戀愛時的狀態判定的，認為女性處於二十幾歲的年齡，戀愛只可談的轟轟烈烈，幸福時任其肆意忘乎所以、吵架要戳人脊樑血肉橫飛。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曾經的感情經歷，令我厭倦動盪，力求安穩。就像未得夠寵愛的小孩兒，會更早的習得適可而止。

愛情初期的甜蜜，足以令任何一個年齡段的女人衝昏頭腦，使她耽於此愛綿綿無絕期、男友地位比她低的錯覺。區別在於，越成熟，越能夠在甜蜜期過渡到平淡期的過程及早清醒，明白都是普通的人，普通人就有脆弱的一面，小心呵護方可長久不失。

在漠然做平臺軟體直播的那段日子裡，我註冊了個新號，開始想的是監督他和女粉絲是否有超過諮詢關係的曖昧。後來為心肺功能著想，不聽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就常去我閨蜜詠詠的直播間，聊聊天刷刷禮物為她撐撐場。

一次無意間劃到一位，我十年前和前男友在飯局上與之有過一面之緣的主持人，他也開了直播。起先是抱著看一看的心態點了進去，一看就是兩個小時。內容精彩、能量正直、邏輯嚴謹又兼具幽默風趣，還有與記憶中依稀無別的英俊瀟灑。只是，鏡頭前的他語速快而密，十年前那場飯局上的他，只跟我說過兩句話。

“多大了？”

“17”

“這麼小。”

這是我們那次飯局僅有的對話。

在後來一次的見面時，我其實有點希望他想不起來十幾歲時的我，因為我那時的愛情荒謬之極，以為找個大我十幾二十歲的男朋友就可以彌補父愛上的欠缺，可是沒有想到，欠缺未補，傷害更大。不想再有認識此刻的我的人，記得那時的我。

在看他直播，聽到對於某些問題的看法時，我總是想在對話欄編輯我的觀點發上去。有點像上學時，急於回答問題的我。巧合的是，一來二去，幾千人的直播間，他居然記住了我在軟體上起的稀奇古怪的名字，並且風度翩翩的選擇伸出橄欖枝先行關注了我。由於看他直播總髮出高山流水遇知音的讚歎，我也是這麼想的！加上雖然我只關注了生活中認識的願意關注的人，但十年前的點頭相識，也算認識了吧，於是就關注了回去。

沒過多久，我回天津處理之前手頭的工作，談攏後，想找個地方度個假。選擇了三亞，訂了海景房，清晨在陽臺椅子上坐著乘涼，等待海天一色從黑藍到藍白；黃昏，興致好的時候，挑件喜歡的連衣裙去椰夢長廊散步，等待海鷗在日落時分劃過的剪影。

喝著椰子自然入睡自然醒，一次午睡醒來，我開啟平臺軟體，收到了那位主持人發來的一條訊息，可能是看到我在作品裡發的醫院診斷書，問我是不是焦慮。

自從掖著藏著還是被漠然發現了我的雙向情感障礙後，好像釋然了，以毒攻毒的發到軟體平臺上，反正也沒有需要揹著不想被發現的人了。

我看到時有點沒想到，幾十萬粉絲的主持人看了我的抑鬱症作品後，會在閒暇時間給予問候並且介紹醫生給我。因為他的善良而有些感動。

我對於令自己莫名生歡喜之人，有天然的不見外。於是，在結束了假期回哈爾濱後，我在商場挑選良久，想選擇一瓶符合這位主持人氣質的香水，作為見面的伴手禮，也是對為我引薦醫生這一善舉的謝意。

那天醫生上午出診，我下午才聯絡，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