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起來,跪在他房前請罪,我亦同去,諒你世兄必不見責了。”宏勳道:“母親之言,孩兒怎敢不依?但世兄秉性如火,一見孩兒,或刀或劍砍來,孩兒被捆不能躲閃,豈不屈死?”餘謙道:“大爺放心,小的也隨去,倘任大爺認真動手,小的豈肯讓他?”太太道:“餘謙之言不差。”即拿繩子將宏勳捆起,餘謙暗藏板斧,同太太走到任正平房門首。那時天已三更,太太用手叩門,叫道:“賢契開門!”任正千此時已經睡醒了,連酒也醒了八九分,晚間持劍要砍駱宏勳之事,皆不知道。聽見師母之聲,連忙起來,不知此刻來到有何原故,反吃一驚。開了房門,看見駱太太帶領宏勳縛背跪在房門口。駱太太指著宏勳說道:“這個畜生,昨日得罪了賢契,真真罪不容誅!此時老身特地將他捆了前來,悉聽賢契處治,老身決不見怪!”駱太太這一番言語說了,只見任正千:虎目中連流珠淚,雄心內難禁傷情。畢竟任正千怎般處治駱宏勳?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駱宏勳扶櫬回維揚
卻說駱宏勳竟直跪於任正千房門口,駱太太請任正千處治。任正千才將昨晚之事觸起一二分來,亦記得不大十分明白。一見宏勳跪在塵埃,低首請罪,虎目中不覺流下淚來,連忙扶起,說道:“我與你數年相交,情同骨肉,從無相犯。昨晚雖愚兄粗魯於酒後,亦世弟之所作輕薄,彼此鹹當知戒!以後不許提今日之事,均勿掛懷。”駱宏勳含冤忍屈道:“多謝世兄海量,弟知罪矣!”駱太太亦過來相謝,任正千還禮不迭,分付丫鬟暖酒,款待師母。駱太太道:“天已三鼓,正當安睡,非飲酒之時。且老身年邁之人,亦無精神再飲。”任正千不敢相強,親送太太回房安歇,又到宏勳房中坐談片時,方才告別回房安睡。賀氏接著道:“此事輕輕放過,只是太便宜了這個禽獸!”任正千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他既是縛跪門前,已知理屈;蒙師授業之恩,分毫未報,一旦與世弟較量,他人則道我無情。不過使他知道,叫他自悔罷了。”又道:“明日茶飯仍照常供給,不許略缺。”說了一會,各自安睡。第二日清晨,任正千梳洗已畢,著人去請駱宏勳來吃點心,好預備王、賀來此會飲。
且說駱宏勳自從夜間跪門回房之後,雖然安歇了,回思負屈含冤,一腔悶氣,那裡睡得著!翻來覆去,心中自忖道:“今日之事,雖然見寬,乃世兄感父授業之恩,不肯諄諄較量,而心中未免有些疑惑。我豈可還在此居住?天明稟知母親,搬柩回南。但只是明日又該世兄擺宴,王、賀來此會飲,必邀我同席,我豈肯與禽獸為友,又不好當面推託,如何是好?”又思:“我昨日已有傷酒之說,明日只是不起,推病更重。暗叫餘謙將人夫、轎馬辦妥,急速回南可也。”左思右想,不覺日已東昇。猛聽任府家人前來說道:“家爺在書房相請駱大爺同吃點心,並議迎接王大爺、賀舅爺會飲之事。”駱宏勳道:“煩你稟覆你家爺:說我害酒之病比前更重幾分,尚未起來,實不能遵命。叫你家爺自陪吧。”家人聞命,回至書房,將駱大爺之言回覆任正千。任正千還當駱宏勳因昨日做了非禮之事,愧於見人,假病不起,也就不來強。於是差人赴王府邀請,又分付家中預備酒席。不多一時,王、賀二人已至,任正千迎進客廳,分賓主坐下,獻茶。王倫問道:“駱賢弟還不出來?”任正千道:“今早已著人邀請,伊說害酒之病更甚於昨日,尚未起來,不能會飲。他既推託,愚兄就不便再邀了。”王倫聞正千之言,有三分疏慢之意,知賀氏已行計了。賀世賴怕人見疑,今日也不往後邊會妹子去,只在前邊陪王倫。不言王、賀三人談飲。
且說駱宏勳起得身來,梳洗已畢,走進太太房中,母子商議回南之計。太太道:“須先通知你世兄,然後再僱人夫方妥,不然你先僱了人夫,臨行時你世兄必要款留,那時再退人夫,豈不折費一番錢鈔?”宏勳道:“母親,不是這樣說法,若先通知世兄,他必不肯讓我回去。據孩兒之見,暗著餘謙將人夫、轎馬辦妥,諸事收拾齊備,候世兄赴王家會飲之日,不辭而行,省得世兄預知,又有許多纏繞。倘世兄他日責備不辭而行,亦無大過。且我們不辭而去,世兄必疑我怪他,或細想前日之事,並想孩兒素日之為人,道孩兒負屈,亦未見得。若念念於此,其事不能分皂白,孩兒之冤終不能明。我身清白,豈甘受此亂倫之名乎!”太太聞兒子之言,道聲:“使得。”遂命餘謙即時將人夫、轎馬辦的停妥,擇於三月計八日搬柩回南。母子商議之時乃廿五日,計算還有三日光景。駱宏勳逢王倫家飲酒之日,推病不去;逢任家設席之時,推病重不起。任正千因他輕薄,也就不十分敬重。賀氏恨不得一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