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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第 1 章

入眼的是父親冷漠的眼神,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白色的小藥瓶,那裡面的藥丸可以讓我生命的沙漏流的速度慢一些,卻依舊沒法阻止沙子緩緩流失,我知道,即使父親將藥丸放在我伸出的雙手上,也不會為我維持多長的生命。

我從來沒有怪過父親,我知道,如果一個男人全心疼愛的兒子最終證明是一個陌生人的孩子,甚至是一個流氓或是地痞混混的野種,也許是一群,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在我過去的十六年裡,他對我是極盡寵愛,即使在我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隨時可能離開這個世界的情況下也絲毫沒有減少對我分毫的寵溺,他愛我,同樣愛我的媽媽,我原本以為在我有限的生命中,哪怕是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也會含笑揮手離去。

可是,母親卻走在我的前面,然後,她留下的一封信讓我緊接著她的步伐通往另外一個世界,母親也許從來沒有想到父親會如此在意這件事,在意到親手毀了這一切。

母親是一個大財團的獨生女,一個如玉般的少女,她和我的父親,當年名貫商界的商業奇才,兩個人的結合可以稱為天作之合,也許上天給看不得他們如此幸福,於是跟他們開了一個玩笑,讓我的母親在結婚之前的幾天遭遇了那樣一次足以摧毀一切的屈辱。

許是刻意的隱瞞,父親在婚宴上被舅舅他們灌了很多酒,才糊里糊塗的成了我的父親,直到很多年後,舅舅還拿那時婚宴上父親醉酒的窘態開玩笑,父親也是一笑而過,卻不知那只是一個陰謀,一個也許讓他幸福一輩子,也許讓他痛苦一輩子的陰謀。

胸口疼痛難忍,壓迫感蔓延到整個上半身,有些暈眩,呼吸更加困難,窒息的感覺並不好受,但是我卻知道父親此時的心情一定比我還難受,伸出的手漸漸垂下,卻不再是渴求藥丸的姿勢,而是想再摸摸他的臉頰,因為父親的眼睛終究沒有再被冷漠冰封,而是透露出一絲絲的痛苦,一絲絲的動搖。

“爸???爸!”

努力的擠出兩個字,卻是耗盡我的一切力量,甚至我連喘息的力氣都用盡在這兩個字上,停留半在空中的手不停的顫抖,卻讓我想起小時候,每次摔倒時向父親伸出手要求攙扶的時候,父親總是說:“祺祺是小男子漢,要自己爬起來!”可是每當我眨著眼睛,淚盈於睫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妥協,跑過來一把抱起我,然後點著我的鼻子一本正經的說下次一定不心軟,可是最終敵不過我的眼淚攻勢,一次次的向我走來。

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想在最後一刻讓父親看到我堅強的模樣,卻發現,此時,流淚的不是我,而是父親,看著他慌亂的擰開藥瓶,倒出藥丸,往我的嘴裡塞,我正的知足了,原來,父親最終不想讓我死的,他沒有恨我!

“祺祺,快張口,吞下去啊!”

“祺祺,嚥下去,嚥下去,爸爸求你了!”

“是爸爸錯了,求你,嚥下去,爸爸什麼都聽你的!”

自我出生以來第二次看到父親哭,第一次是我剛被醫生抱到父親手上,那時的我並不知道落在臉上的溼溼的東西是什麼,此時我卻明白的知道,那是父親的眼淚!

如果我還能說出話,我一定告訴他,爸爸,你哭的樣子好醜,以後不許再哭了!可是,我說不出話,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看著父親驚慌失措的用手指把藥丸往我嘴裡塞,嘴裡澀澀鹹鹹的,那是父親的眼淚!眼皮很沉,我周圍很靜,連父親的哭泣呼喊聲都漸漸消失了,只在感官消失的最後一刻,我聽到了父親撕心裂肺的呼喊著醫生,然後抱著我痛哭,一遍遍,我的名字從父親的口中喊出,可惜我卻聽不到了!

爸爸,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兒子好嗎?

答應我,爸爸!

答應我???

我不知道六界輪迴是怎麼一回事,我也從來不相信什麼穿越重生之說,可是,為什麼我明明已經死了,卻依舊能感受到生命的脈動?難道說我還沒死嗎?可是,為什麼我看不到父親,這個溫暖的懷抱不是父親的,是誰的?似乎還有液體在流動,暖暖的,伴著有規律的心臟跳動。

眼睛睜不開,但是我卻肯定我還活著,只是不知道目前身在何處!

隨後一陣擠壓,險些讓我透不過氣,然後經過好長一段時間,我終於可以透口氣了,卻被耳邊嘈雜的聲音嚇到了,還沒反應過來,我的屁股就被狠狠的拍了幾巴掌,很痛,接著本能的,張開口大哭。

“哇???”

我愣住了,這分明是嬰兒呱呱墜地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