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更濃,“怎麼會。”
西和嘟了嘟嘴,歪了歪小腦瓜,在景林的臂彎睡得更沉。
景林唇畔的笑意更濃,“阿洛這乳名我知曉原由,西和我卻是不大清楚來由,是你取的吧?”
簡讓生於京城,祖籍是洛揚。
至於西和,則是她出於心底的一個願望。
“是我取的,當時不知為何,覺著好聽。”她這樣回答景林。
景林就笑,“的確好聽。”
他心頭分量最重的是三個人,最不放心的是簡讓。如今簡讓安穩下來,並且兒女雙全,日子不能再美滿,是讓他最愉悅的事。
他並沒久留,抱了西和一陣子,便去了外院,詢問將近一年來發生過的種種事情,斟酌現狀之後,與簡讓做出安排,從速將逃脫攬月坊魔爪的一干人等相繼送走。
屬於大周的人,送回故國並找到家人,對於他們而言自然很容易,相對較難的是南楚、西夏的人。
但也沒關係,這兩個國家,鍾離嫵都有人脈,她能確保這些人回到故國之後,便會得到善心人相助。只要這些人的家園還在,就有回家之日。
她在南楚有人脈,景林和簡讓都不意外。畢竟,她來無人島之前,便是本著在此地安家的打算,也會以防萬一,留下全身而退的後路。心腹如攜帶鉅額金銀的應龍來到島上,便足以看出她看人、用人獨到的眼光。那樣的親信留在南楚,便是不能打動身居要職的官員,也能與富甲一方的商賈交好。
她在西夏有人脈也不足以讓人意外,畢竟,她曾去過西夏。
讓人意外的是,這小女子一出手便是讓一名朝堂重臣為這件事竭盡全力——當然,景林與簡讓最初並不瞭解這些,是在數月後收到派出去的人手的回信才知道具體情形。
而她為這件事所做過的,不過是寫了兩封信,讓負責全程護送的人交給西夏帝都裡的兩個舉足輕重的商賈手中。信件由商賈之手再轉交到重臣手裡,不在人意料之中。
意外之後,景林與簡讓只是一笑置之。
生平見過、聽說過的奇人奇事已太多,怎樣的意外到了景林面前,都不叫意外。
簡讓作為鍾離嫵的枕邊夫君,對一些事隱隱有預感,透過諸多類似的細節,經過這件事之後,基本已經篤定心中猜測。
但他從未與鍾離嫵提起過這些。
不需要。
他記得,她說過“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誰”。那一刻,她的眼中,有動容,有傷感,更有鄉愁。
他記得,她在反覆觀看那幅園林插畫的時候,唇畔那暖暖的柔柔的笑容,眼裡那消散得近乎可以忽略的鄉愁。
當然,這些都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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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林回來一個月之後,季蘭綺與關錦城拜堂成親。
季蘭綺在簡宅風光出嫁。
看著異姓妹妹上花轎的那一刻,鍾離嫵眼中有淚光,唇邊卻噙著喜悅的笑。
終於,她和妹妹都找到了自己選擇並認可的歸宿。起初總是不放心,後來應邀或主動去關家做客的時候,見關夫人待蘭綺如女兒一般,便完全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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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上午,外院內宅皆無事,孩子由奶孃照顧著——因為兄妹兩個是雙生胎,又是頭一胎,鍾離嫵便是身體底子再好,經歷過生產的劇痛、消耗之後,也沒精力事事親力親為,在臨盆前考慮到了這一點,便找了奶孃到家裡。
簡讓和鍾離嫵難得的有了無所事事的一日。
簡讓對妻子道:“帶你去個地方。”
“賭坊麼?”鍾離嫵有意笑問他。傅清暉與餘洪飛合夥經營賭坊之後,生意與以前一樣,只是蓄意生事的人少了很多,一眾好賭的人對此喜聞樂見。
“你要是想去的話,改天陪你。”簡讓微笑道,“今日要去一個你不曾涉足的地方。”
“那好啊。”鍾離嫵很喜歡這一類的意外。凡事都是先一步猜到的話,沒意思。
半個時辰之後,夫妻兩個共乘一輛馬車出門。
馬車走了大約五六里路的樣子,在一所宅院門前停下。
夫妻兩個先後下了馬車,攜手踏上臺階,進到朱漆大門內,步調徐徐地走在甬路上,自外院走向內宅、後園。
庭院中遍植茉莉,風中有細碎的潔白花瓣隨風輾轉、飄落,空氣中有著茉莉獨有的淡雅清香。
鍾離嫵不動聲色,手卻握住了他的手,睜大了眼睛,孩童一般驚喜地看著眼界內的景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