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辦公區域的過道有些窄,一次只能透過一個人。彥冰領著她側身穿行於辦公室的過道中,年輕律師和秘書都坐在公用辦公區,合夥律師和資深律師坐在小房間裡。辦公室的佈局整潔而緊湊,氣氛肅靜而緊張,看得出,這裡無論是在時間上還是在空間上都是精打細算的。這倒是少了大律師樓應有的那份豪華和雍容。也許是曉月從小在優越的環境中習慣了,就職的房地產公司又是家大業大的樣子,所以對她心目中的這個著名大律師樓的這樣簡樸和小器有些不習慣。
彥冰將曉月帶到最外面的第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僅有八平方米,剛剛能放下一張辦公桌,牆面上是裝修上去的書架。辦公桌後面,坐著一位頭髮蓬亂的男士,正埋頭於檔案堆中。也許是檔案堆得太高,也許是那人頭埋得太低,曉月幾乎看不到他的臉。
2 新律師上路了:老闆既不是天使也不是惡魔(2)
彥冰一進門就大大咧咧地說,“莊大律,給你介紹一位新人。”
然後用玩世不恭的語氣對曉月說,“這位是本所學歷最高的律師,是本所的合夥人莊文新。他具有中國和美國兩國的法律學博士學位。也可以說是中國學歷最高的律師了。”曉月從彥冰的語氣裡聽不出誇讚,反而聽出些許諷刺的意味。曉月打量了一下辦公室,一面牆上固定的書架裡堆滿了卷宗檔案之類的東西,寫字檯不大,不是想象中的老闆桌,上面除了一臺電腦也堆滿了檔案。
那人從桌子後面站起來,自嘲地說,“莊文新。學歷最高,成績最差。”
曉月不由得仔細打量這位雙料法學博士,發現他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配一條牛仔褲,像是在美國的打工仔,與她想象中的大律師形象相差甚遠。他看上去年紀不小了,額頭上的抬頭紋清晰可見,起碼比彥冰大十歲。曉月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一個身材臃腫,身著筆挺的毛料西服套裝的四十多歲的男人闖了進來,高聲大嗓,旁若無人地說:“你們這裡好熱鬧,有什麼好事?”曉月心想,這個人氣度不凡,目中無人,肯定是這裡的大腕了。
彥冰對來人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新來的方曉月”。她又用調侃的語氣對曉月說,“這位是何大壯律師,名牌稻田殺蟲劑,本所的法人。”
曉月朝何大壯點點頭,叫了一聲“何律師。“
何大壯笑著譏諷彥冰,“我×,你丫梁大爺說話就是損。”然後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曉月,看得曉月很不自然。
彥冰忍不住打岔道,“不要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看您家老爺子給你起了這麼個好名字。“
何大壯說:“我家老爺子給我起這名字的時候,世界上還沒有稻田殺蟲劑這玩藝呢。”
彥冰笑著說:“說明你家老爺子很超前嘛。”
何大壯不想理彥冰,繼續打量曉月說,“很漂亮嘛。又是一位美女律師。”
曉月不太適應這樣的玩笑,有些不好意思,贊同也不是,反駁也不是,顯得不知所措。
彥冰看出曉月的窘態,忙護著曉月,對何大壯說,“你丫層次真低,盡趕這樣庸俗的時髦,現在最時髦美女作家。你丫就照搬了一個美女律師,其實,作家就是作家,律師就是律師,跟美女不美女沒關係!”
曉月吃驚地發現彥冰也能像大老爺們兒一樣說粗話,心想,莫非做律師就得像彥冰這樣什麼都不論(音:吝)才行嗎?她隱隱地感覺到自己和這裡的氣氛很不協調,但是又說不出什麼原因。
何大壯馬上轉而對莊文新不客氣地說,“文新,×,你丫又穿牛仔。跟你說了多少回了。”曉月聽出那口氣真像老子教訓兒子,完全不像同事之間講話。
莊文新臉色有些難看,但是似乎又有些無可奈何,“我他媽又不見客戶,無所謂。”
何大莊說,“可是別人要見客戶,客人來了,看見你丫這副打扮,真給本所丟人。”
彥冰也半是批評半是關心地說,“是啊,文新,就你這身行頭,今天我有客戶都不敢介紹給你。你也該置辦兩套好衣服了。”
莊文新兩手一攤,“我沒錢。”
何大壯拍了拍莊文新的肩膀,“你丫又哭窮,你的錢都怎麼花了?”
莊文新哭喪著臉說:“我自己吃飯,還要養我兒子,還要娶媳婦,還要準備養老,還得留著點看病,還得……”
彥冰打斷了莊文新的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們男人真沒勁,前半輩子掙錢結婚,後半輩子掙錢離婚,然後再掙錢結婚,再掙錢離婚,結婚,離婚,看到女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