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紓只得站定。
趙羽道:“幾天後就是先帝的誕辰了,你的《百聖圖經》完成得如何?”
賀紓皺眉,“陛下之前從沒有說過《百聖圖經》要獻祭先帝的,現在時間如此緊迫,臣縱有三頭六臂也難以完成。”
“朕日理萬機。之前一時忘記吩咐你。這樣吧,這幾天你就留在內宮將它完成,御書房什麼典籍卷宗都有,找起來也方便些。”
“這……”
“怎麼,不願意?”趙羽趨近他,“太傅還想抗旨不成?”
“微臣……不敢!”賀紓低下頭,想躲過他籠罩過來的強烈氣息。
趙羽將他拉到書案前坐下,“那就開始吧!”
賀紓很快就專注於工作中,心無旁羈。無意中抬眸,卻接觸到趙羽凝視自己的目光,深不見底,似笑非笑。
賀紓低頭繼續幹活,心卻已亂,一連寫錯好幾個字。
冷不防聽到趙羽道:“太傅賀紓,你該當何罪?”
賀紓極驚訝,茫然道:“臣何罪之有?”
趙羽冷哼一聲,“你私自放跑前罪帝趙頊,罪大之極!”
賀紓顫聲道:“這……你怎麼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趙羽瞪了他一眼。
賀紓反倒冷靜下來,“是的,陛下是我安排離去的。可他已經浪跡天涯,對你不會再有威脅,難道你還定要將人往死裡逼嗎?”
“大膽!”趙羽怒了,一步跨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朕的仇人都敢放,活得不耐煩了!”
賀紓卻輕鬆地笑了,眼波盈盈地看著他,“早活得不耐煩了,你和不趁此機會成全了我?”
“你——!”趙羽氣結,“算了,看在翐兒份上,不跟你計較。”
趙羽凝視著那兩汪深潭似的眼睛泛起陣陣漣漪,似是繾綣柔情,是為了自己嗎?聲音不由得放柔和了,俯下身子,在賀紓耳畔輕問,“告訴我,繁衣,明明有機會跟他一起離去的,為何不走?”
賀紓微微喘息,淡色的唇竟有些發顫,低啞得幾乎聽不見,“……你就那麼想我跟他走?”
趙羽笑了,伸出雙臂圈住他,“幸好你沒有跟他走,否則我早就殺了他了。”
賀紓一驚,“你是說,你早就知道了?”
趙羽邪魅一笑,“那當然。你將自己關在靈堂兩天搞什麼偷天換日的把戲,然後暗渡陳倉,自以為天衣無縫吧?誰知百密一疏……”
賀紓困惑地望著他。
趙羽卻在他耳邊輕嘆:“他們終究還是在一起了,也許這是天意。”
賀紓驚道,“你一切都知道了?”
趙羽在他身邊坐下,慢慢地道:“那天我看到的趙頊確實是氣絕身亡,本來我也沒有懷疑的。但秋陽卻心細如髮,從趙頊服毒的杯殘餘的氣味就覺察有異,再仔細查證,就斷定他服下的根本不是毒藥,而是一種能顯出假死之像的迷藥。我得知此事時勃然大怒,我認定是你和趙頊打算利用假死騙過我而一起逃亡,於是我決定按兵不動,像看戲一樣看著你表演,我只想著等到你們自以為逃出生天那一刻,就將你們擒獲,到那時,我一定會當著你的面殺了他,讓你痛苦,以報復你的負心……”
“你……”賀紓心頭一痛,一把推開了他。
“繁衣,對不起,當時我以為你背叛了我,我嫉恨得快要發瘋了!”趙羽想去拉他的手,被賀紓躲開了。只好繼續說道:“那天晚上,我跟蹤他來到梅林盡頭那河邊,看到他在等人,然後,我看到一個青衣人向他跑去。月光下,那人跟你那麼相似,我以為真是你了,直到我看清了他的臉——我驚呆了,他竟然是死去多年的——”
賀紓點點頭,“是的,他就是青珩。他沒有死,當年趙頊一時氣憤難當,自以為將青珩掐死了,但隨後青珩竟醒過來,偷偷離開了。但是趙頊並不知道,因此這些年都活在負疚和痛苦之中。其實青珩也一直沒有忘記他,漸漸地也知道自己真正愛的還是他,所以在趙頊生日的那天晚上,出現在他面前……”
趙羽默默地聽著,聽道這裡,心裡某個糾結疑惑頓生,突然明白過來,心中一直壓著的巨石突然消失,驚喜道:“繁衣,你是說,那天晚上,跟趙頊在一起的是青珩……是不是?”他用力搖著賀紓,“繁衣,你說話啊,我看到的那人是青珩,不是你,對嗎?”
賀紓卻生氣地甩開他的手,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回答。
“繁衣——”趙羽哪裡肯放過他,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