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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予望向出岫,見她唇邊帶著清淺的笑,但不知為何,他只覺得那笑達不到她心底。

從應元宮赴宴回來,沈予感到出岫哪裡變了,但又說不上來。雖然她絕口不提今夜發生了什麼,可他能感到她總是適時迴避自己的目光,那種迴避不似從前的慌亂與無措,反而多了幾分刻意的決絕。

沈予已無法揣測出岫在想些什麼,她讓他想起深湖之中遙遠的青峰,倒影明澈清淨,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雲深不知處。

也許,這一段故事當真結束了。往後他們是否還能再續前緣,就要看他振作與否,能取得多大的成就。而在此之前,他終於發現,多見一次只是多添一分尷尬,其實也是在慢慢消磨彼此的情分。

相見爭如不見,這才能令他置之死地而後生。想到此處,沈予也嘆笑一聲:“今日你進宮一趟必定累了,早日回去歇著罷。我……先回去了。”

“你不等想容了?”出岫脫口而道。

沈予眸色沉了一沉,隱隱透露三分失意:“不了,有你們在,她必能平安無事地回去……今夜本就是我借來的,賒借得越多,欠的也越多。”

這話一出口,出岫已明白,沈予是真的要信守諾言了——倘若不能出人頭地,他不會再見自己。如此一想,出岫也覺得難受,不禁凝著嗓子道:“我送你罷。”

“好。”知道將有一段日子不見,沈予也分外珍惜這最後的點滴。一年?兩年?五年?十年?他說不準自己能撐多久,但總歸,屬於沈小侯爺和晗初的故事,今夜真的到頭了。

第149章:妾心如城莫能攻(一)

莊門緩緩推開,出岫與沈予並步走下臺階,一句惜別之語尚未出口,卻瞧見一襲貴氣紫衣正立在階下,神色莫辨。

“誠郡王?”出岫有些疑惑,還以為看錯了人。這個時辰他不在應元宮裡守歲,怎會跑來流雲山莊?出岫與沈予對望一眼,顯然後者亦做此感,眸中閃過不解之意。

人既然來了,出岫也不能怠慢,連忙款步輕移來到聶沛瀟身邊,就著簷下燈火定睛看去,果然是聶沛瀟:“殿下怎得這個點兒過來了?”

她清淺笑著,卸下在宮宴上的防備。眼前這位誠郡王,曾在明後面前替她解圍,單是這份仗義便足以令她對聶沛瀟改觀,更何況,她還有求於他,為了沈予。

對於出岫的問話,聶沛瀟卻恍若未聞,一雙星眸閃著莫辨光色,似悲似怒,似寒似惱。他將目光從出岫面上移開,緩緩看向她身後之人,只一眼,臉色又是一沉。

出岫方想起沈予在此,霎時又記起自己剛得了一座貞節牌坊,不禁乾笑一聲解釋道:“今夜除夕,我家大小姐和姑爺同來守歲。”

很有默契地,沈予順勢來到出岫身邊,客氣笑道:“如今再見殿下,子奉該自稱‘罪臣’了。”

沈予見聶沛瀟好似有些疲倦,看樣子也無意多做客套,便揣測他此時過來想必是有要事纏身,也只得再道:“不耽誤殿下與夫人說正事,子奉先行告辭。”

沈予說著,又深深看了一眼出岫,只盼這最後一眼能夠直到永久。他沒有想到,直至臨別也是如此匆忙,想讓她送一程,再說幾句話,這樣簡單的要求也難遂心願。

不是不遺憾的,但在外人面前,她還是貞靜嫻婉的出岫夫人,他不願給她增添任何負擔。沈予靜默著欲上馬車,想了想,又回首對出岫道上一句:“煩請您代為照看想容了。”

出岫一怔,情知他這句話是專程說給聶沛瀟聽的,不禁點頭:“姑爺放心,慢走。”

馬蹄的噠噠聲摻著車輦的轆轆聲,緩緩駛離流雲山莊。除夕夜街上到處掛著彩燈,流離光色喜氣洋洋,卻擋不住這離別的氣氛。就連出岫也未曾想到,此次與沈予一別,再見竟會是兩年之後。然這是後話……

直到沈予的馬車走得遠了,出岫才回神看向聶沛瀟:“夜裡風大,殿下有事進來說罷。”

聶沛瀟薄唇緊抿,沉默應下。兩人一路無話往流雲山莊的書房裡去,出岫偶爾轉眸看到聶沛瀟冷冽鋒利的側臉,想起從前在醉花樓裡聽人說過的一句玩笑話——薄唇的男人,心中無情。

這想法毫無因由得生出,她便好似受了影響,再看聶沛瀟冰冷銳利的唇角,更覺得像一道利刃無聲劃過,在這喧囂而又靜謐的夜晚,劃出一道殘忍的血痕。

這是出岫對今晚的聶沛瀟,最深刻的一個念頭。這位高高在上的誠郡王,肌膚下看不見的某處,定然受了很重的傷。

紫綃長紗飄飄搖搖,燈盞明照。流雲山莊的書房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