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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二團”!羅一川忍俊不禁笑了起來,笑聲還沒落地,又連忙同其他五名新戰士一道向肖海清問安:“司務長好,司務長好!”

肖海清呵呵一笑:“小夥子們更好!小夥子們都長得很標緻,黑得有特色,暫時還不隸屬於我們‘紅二團’。為了不讓標緻的小夥子們受凍,我建議大家把揹包開啟,鋪在主副食品袋上,兩人一組,墊一床蓋一床。”

聽司務長這麼一說,羅一川才發覺車廂確實淺了不少,原來下面裝滿了大米麵粉罐頭清油以及運兵車備用汽油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

龍剛在駕駛室就坐,被稱為“二樓雅座”的車廂由肖海清和李大軍分別擔任正副安全員。

“從阿曲到崗嘎,沒有正規公路,一路上顛簸得要死,大家自己當心哈!”肖海清叮囑新兵們說,“我和李大軍班長守在‘雅座’尾部,權當是防護欄。你們坐穩當,千萬別把‘防護欄’撞飛了,一起滾到車下去耍雪!”

“哈哈哈哈……”新兵們愉快地笑起來,“二樓雅座”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當然,雪域高原不可能讓這種美妙氣氛持續下去。雪域高原歷來不喜歡人類在它面前長久歡快。為人類帶來驚喜和愉悅是雪域高原的興趣,給人類製造麻煩同樣是雪域高原的興趣。這兩種興趣具有同等濃度和厚度。將它們交替使用、混合使用、摻雜使用,是雪域高原最基本、最常規的戰術手段。現在,當兵們還處在快活狀態的時候,雪域高原就及時派出了它的麻煩分隊,悄無聲息地逼近這群還不知道天究竟有多高、地究竟有多厚、高原究竟有多折磨人的新兵蛋子。

“解放”沿著鋪滿砂石的所謂公路開出不到五十公里,就拐上了一條曲曲彎彎的土路。土路上冰雪覆蓋,看起來水一樣平整,一跑起來才知道,如果一味相信眼睛,就特別容易犯主觀臆斷的錯誤。汽車像一個醉漢,東顛西簸地晃個不停,羅一川他們猶如鍋中翻炒的胡豆,上下左右搖來蕩去。一不小心,被蹂躪得暈乎乎的腦袋就直往車廂板上撞,完全是一副“活不下去了”的架勢。

傍晚時分,汽車在一座海拔六千來米的冰大坂上陷進了雪窩。龍剛指揮兵們下車鑿冰剷雪,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使汽車緩緩地繼續向前駛去。可是,“解放”挪動不到二十米,又一次陷進了雪窩。

“下車下車!”龍剛顯得異常煩燥,他望了望天空,天空回應給他一片片雪花,“這*破天氣!快點把車整上來,今晚要是過不了這座雪山,那麻煩就大了。”

羅一川拿起鐵鍬,鑽進車底鏟了幾鍬積雪,很快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緊接著腦袋也疼得像要炸裂開來。“我操!高原反應又來了!”羅一川真想扔下鐵鍬,躺在雪地上再不起來。可是,當著龍剛中隊長、肖海清司務長和李大軍班長的面,他又怎能偷懶呢?現在這種關鍵時刻,正是掙表現的機會!羅一川咬緊牙關,忍著劇烈高原反應的折磨,窩在車胎旁邊,一鍬接一鍬地鏟著積雪,鑿除冰塊。但是,汽車顯然不是那麼好救的,一幫人折騰了半天,“解放”仍然賴在雪窩中不肯動彈分毫。

天色越來越晚,眼見著就黑了下來,雪也越下越大,運兵車實在是進退兩難。無奈,只得餐風露宿一回了。氣溫低得要命,腦袋疼得要命,羅一川不知道自己一個晚上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第一次認識到活著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如果下得了手,他簡直想找個合適的方法終結生命,一死了之。他多麼羨慕那些死人啊!死了就不用被沒完沒了的高原反應糾纏不休,不用這麼生不如死的體驗挑戰心理和生理極限的苦難!

次日清晨,一睜開眼睛,龍剛就同半死不活的兵們一起,先將車上的主副食全部卸了下來,再輪流鑽到車底繼續剷除冰雪,一直忙到中午,好不容易將汽車開出了雪窩,然後掉頭,人貨上車,向著阿曲鎮方向開進。

“前面積雪更厚,要想順利透過,除非跟老天爺和高原是親戚!”龍剛憂心忡忡地說,“這他媽的看來必須向後轉了,回阿曲鎮呆些日子,等天氣好轉後再到崗嘎。”

羅一川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全身上下頓時變得冰涼。

第三章2 孤島印象

二十天後,“解放”輾著五月草原上那條冰雪日漸消融的土路,走了四天時間,在羅一川和殷兆寧等一幫新兵蛋子幾乎就快望斷脖子,幾乎就要完全絕望的時候,終於抵達崗嘎。

崗嘎縣城猶如一位瘦骨伶仃、形容憔悴的老嫗,除二十來戶藏式民居,其餘全是鐵皮封頂的乾打壘土坯房,一條被冰雪糟蹋得不成樣子的泥濘土路,懶洋洋地臥在縣城中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