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不……不……我已經感覺到了——”“感覺到什麼?”
突然,高凡伸出了兩隻有力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葉蕭的衣領,露出一雙駭人的目光。他用可怕的氣聲對著葉蕭的耳邊說:“蘭若已經復活了!”“你瘋了!”葉蕭叫起來。
文醫生立刻衝了上來,經過他們兩個人的努力,葉蕭終於從高凡手中掙脫了出來。他們立刻跑出了病房,然後鎖好了房門,只聽到房間裡傳來高凡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葉蕭驚魂未定地對文醫生說:“怎麼,他又犯病了?”
“沒辦法,這種事誰都無法預料,高凡已經很久沒有發生妄想了,至少在白天是這樣。”
“那你認為———高凡發病前說的那一大段故事也是妄想嗎?”
“不,我認為那是真實的。除了一種特殊的幻想性謊言患者以外,絕大多數的精神病人不會故意騙人的,尤其是高凡那樣的病例。”
葉蕭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了周旋:“文醫生,你認為周旋是否還有病呢?”
“在沒有對他進行新的精神鑑定前,誰都不敢下結論。不過,就算真的患有精神病,周旋依然可以正常地寫小說。事實上有的病人思維非常清晰,其行為方式和日常生活也都很正常,有的人甚至還有嚴密的邏輯思維,能夠細心而長遠地策劃某些事情。”
“也許是吧,我現在才明白,從一開始,我就掉進了周旋的陷阱裡。”葉蕭嘆了口氣,發現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他可不想在精神病院裡過夜,“再見,文醫生。”
放下電話後,葉蕭如釋重負地長嘆了一聲,心裡默默地說:“周旋,你總算如願以償了。”
然後,葉蕭開啟了電腦裡的檔案,整部長篇小說呈現在了他面前———《幽靈客棧》總共分為三部,第一部是葉蕭自己寫的:敘述了周旋與田園的那段奇遇,還有那隻木匣的來歷。其實葉蕭很清楚,這都是周旋精心編造的謊言,是用來吊起他和讀者們胃口的。惟一真實的就是田園的死,儘管她的死純粹是個意外,但卻給小說新增了某些不可知的因素。
第二部是整篇小說最重要的,佔據的篇幅也最大,主要由周旋的十二封信組成——更準確地說,它本身就是一部書信體小說,基本上取材於高凡在精神病院裡的回憶。為了使小說具有震撼人心的真實感,周旋帶著那隻木匣,孤身一人來到幽靈客棧,與啞吧阿昌一起度過了十幾天。而小說裡出現的大部分人物,都來自於高凡對三年前幽靈客棧的回憶,周旋就根據這些已經死亡或失蹤的人物們,虛構出了一個可怕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卻變成了作者周旋自己。是的,周旋在信中所描述的一切,只不過一出虛構的戲,葉蕭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這出戏的觀眾和參與者。
至於第十二封信的最後,也是整部小說最令人恐懼和疑惑之處——懸崖上出現的神秘黑影。現在葉蕭已經知道了,那個人就是啞吧阿昌。
但阿昌為什麼這麼做呢?惟一的可能性是:水月確實長得和蘭若一模一樣——阿昌小時候住在子夜歌戲團裡,他一定對蘭若的樣子有深刻的印象,更有可能目睹了蘭若的死。不久後的大火燒死了阿昌的親人,使他成為了醜陋的啞吧,蘭若成了阿昌心底永遠的痛苦。所以,在秋雲、丁雨山、高凡追打水月時,阿昌也一定悄悄地跟在後面。當阿昌追到了懸崖上,看到水月被他們毆打的那一幕,立刻想起了痛苦的往事。於是,他變得怒不可遏,衝上去把秋雲他們推下了懸崖,在最後一刻救了水月的命。但是,周旋為什麼沒在信裡說透呢?也許他擔心這會給阿昌帶來麻煩。
雖然,葉蕭已經把這件事通知了西冷鎮警方,但他知道這不會有多少用。因為,所有這些都來源於高凡的回憶,只要高凡的精神病還沒有痊癒,那麼這些話在法律上就不能被採信。
除了周旋的信以外,第二部裡還穿插了一些葉蕭自己寫的內容———他對於小曼的回憶,還有周旋的父親在醫院裡的回憶———關於周寒潮與蘭若之間的故事,恐怕周旋自己並不知曉。但葉蕭至今仍弄不明白的是,周旋在小說裡是有過暗示的。比如,當水月被周旋從海里救上來以後,她說自己什麼都忘記了,惟一記得的是他的眼睛———那分明是蘭若對於周寒潮的記憶,因為周旋繼承了父親的外貌,所以很容易就被蘭若誤認為是周寒潮。小說寫到這裡的時候,幻想與現實重疊到了一起,再也分不清哪些是虛構,哪些是生活了?沒錯,一部傑出的小說,必須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幽靈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