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分我一點,也就是了。
那天清晨,我們姐妹正在院子裡嬉鬧,忽聽得敲門聲作,家丁把門開啟,只見得翩翩公子信步而來,一身的氣度非凡,竟讓我忘了身旁姐姐的存在。
倒是姐姐落落大方地站起施禮,不像我,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那公子還禮道:“不知盧員外可在。”
原來是找爹爹來的,心兒頓時涼了半截。但瞬即想起,爹孃昨天外出,說是要傍晚才回來。本欲開口的,卻被姐姐搶了先,“家父不巧外出了,公子若是有事,可以讓我姐妹二人轉告。”
那公子笑了笑,正欲答話,我急急地搶道:“爹他晚上回來,你可以在這裡等他。”
姐姐白了我一眼,我自然知道失言,一時間羞紅了臉。好在那公子似乎沒注意到,拱手道:“盧員外和家父乃是世交,晚生此番上京,也順路前來拜訪盧世伯,兩位小姐想是盧員外千金吧,適才晚生失禮了。”
姐姐笑道:“世兄前來造訪,卻是寒舍生輝了。家父家母大概傍晚回來,世兄大可在此處歇息,也好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姐姐的口才如同她人長得一樣好,以至於多年後我識字增多,便時常想“口燦蓮花”是不是說的便是姐姐那樣的口才。
公子點了點頭,施禮道,晚生懷州李家,排行十六,小字玉溪,兩位世妹稱我玉兄便可。
我不禁失笑:“隔窗花影動,疑是玉人來。”不知來人可是玉兄。
姐姐白了我一眼,還了一禮,道:“舍妹失言了,還望世兄海涵。”
那玉郎微微一笑,想是不介意,可我的臉卻是有些發熱,卻也不好讓客人在門口久站。便去招呼下人準備酒菜,看著姐姐與他相言甚歡,心中突然冒出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姐姐,如果我是你,那該有多好。
是夜,盧家大擺酒宴,招呼這位客人。
酒過三巡,我早已有了三分醉意,本該回房休息的,但卻為了多看他一眼,硬生生地坐在燈紅酒綠前。
可他,和爹爹交談甚歡,連一眼都沒看我。
而姐姐,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看著。
只聽爹爹道:“世侄文才斐然,只怕是王摩潔李太白等先人復生,也難以超過世侄你,但須知官場不如文壇,文章寫得再好也未必能在官場混得好。你看那初唐四傑,還有李太白,文章寫的是騰蛟起鳳,但做官卻是一塌糊塗。世侄若有心入官場,這為官之道不可不學吶。”
玉郎頷首道:“此節學生自然知道,但十多年來只有人教授四書五經,為官之道卻沒人教過,還望世伯指點一二。”
“這個好辦,好辦。”爹爹顯然是飲酒過多,連話也說不清楚了,“我在京城有個至交好友,複姓令狐,單名一個楚字,這為官之道找他準沒錯,再者要學官樣文章,他也是一把好手。我給你介紹一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應該會照顧下你。”
“晚生先謝過世伯大恩。”玉郎正欲施禮,卻被興致盎然的爹爹一把托住。“來來來,今日高興,世侄你再陪我喝幾杯。”
男人們一旦喝高了酒,就不會再分什麼彼此,我和姐姐卻有點臉上發燒,互相對望,還是一同起身告辭了。遠遠地,還聽到他們的高聲談笑,經久未竭。
五
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本來酒喝多了應該酣暢入眠才是,怎麼彷彿喝下去的是茶水一般,怎麼也無法睡著。
起身小解,忽見的小園香徑,平林新月,兩人獨立,一眨眼,竟兒是姐姐和他。
忙躲到花叢後,只見他們二人談笑甚歡,姐姐許是喝多了酒,不比平時大家閨秀似的,言笑晏晏,夏日蓮花般綻開,他也是玉樹臨風,溫潤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朦朧中有淡淡的光華。
這是什麼?是夢麼?雖然玉兄是我見過的唯一堪稱如玉君子的男子,可姐姐平日裡對男子都是不屑一顧的,卻又為何對玉兄青眼相加?難道,這就是所謂情愛?
正胡思亂想著,姐姐忽然撲入玉兄的懷中,天哪,這還是我姐姐麼,這還是盧家的大小姐麼?這還是視公子王孫如同敝屣的飛鸞麼?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我不能接受,姐姐你為什麼要在他的懷裡?為什麼他的懷裡,是你而不是我?
再也想不通,我欲悄然退下,卻見他們二人業已分開,玉兄對著姐姐深深做了一揖,轉身離去。
只留姐妹二人,獨立小橋,風滿袖。
古廟,那般夜,恍如昔日。
陰風又起,我不禁望了一眼那兩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