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疼得抽了抽嘴角,一揮馬鞭冷聲道:“前面樹子林,我們的人在那裡等你,他們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到時你想見的人自然會來找你。”
楚治隱隱覺得身旁這人似乎對自己有些敵意,因此也不再多言,安心地馳馬趕往樹子林。
一條不怎麼寬闊的山路,兩旁都是高大聳天的樹,今日原本是毒辣的太陽,藉著這些樹枝的遮擋,倒也覺得涼爽。
過了一陣,陸執眼尖地看到幾人幾馬正在不遠處徘徊,對身後眾人喜道:“我們的人在那裡。”
遠處的人顯然也聽到了動靜,翻身上馬,輕踹馬腹朝著陸執幾人奔來。
陸執掃了一眼來人,覺得有些眼生,但也沒有放在心上,衝為首的黑衣漢子笑了一笑,算作打招呼了,黑衣漢子馳馬到人前停下,抱拳道:“辛苦你們了。”
話音未落,那黑衣男子忽然抬臂,幾片金葉子迎面而來,陸執俯身一避,耳邊傳來幾人的驚呼聲,隨即是重重的墜馬聲。
陸執餘光瞟了楚治一眼,見他並未中了暗器,這才有些放心,感受到刀風往自己身上襲來,陸執抱著馬脖子翻身下了馬,一個滾地,手中的刀已劃破了那黑衣漢子胯下的馬腹。
馬嘶聲不絕於耳,陸執迅速拉下馬背上的楚治,往一旁的樹林裡鑽了進去。
樹林雜草叢生,灌木叢更是遍佈面前,走了幾步已無路可走,見身後的人追來,陸執發狂般地將刀往草叢中砍去,拖著楚治往樹林深處去。
腿上、手上到處被荊棘劃傷,兩人卻咬著牙,悶不吭聲地往裡走,陸執見樹砍樹,草擋劈草,因為用力過度,虎口早已裂開,血沿著劍柄一路流到草上。
越走越裡,身後的人終於追不上自己了,可是陸執也迷路了,根本不知道哪個方向是進林的,哪個方向又是出林的。
焦頭爛額的時候,楚治悶哼了一聲,險些一頭栽倒,陸執這才注意到楚治的不對勁,臉色慘白,額頭又是虛汗累累,整個人冰涼冰涼。
“你怎麼樣?”陸執忙扶他坐下。
楚治抖著發紫的嘴唇說出幾個字來,“我……我想……水。”
“我到哪裡去給你找水喝?”陸執為難地看了一眼四周,低頭解下酒袋遞過去道,“我只有酒,你將就些吧。”
見楚治接過去喝下,這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詫異道:“你並沒有中那人的暗器,怎麼會有中毒的跡象?”
“上囚車前,慶王逼我吃了一粒藥丸。”楚治痛苦地吸了口氣道。
陸執憤憤地垂了一下地面,罵道:“這慶王著實可惡,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救,我就說這定是個陷阱,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若是被抓住,那慶王又有了我們的一個把柄了。”
楚治聽他抱怨,也心有內疚,此刻也不知說些什麼好,想到自己已經處於垂死邊緣,有些話也只能託付給眼前的人了。
於是轉首問道:“敢問壯士與逆子楚沉夏是什麼關係?”
陸執冷冷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方才為了救自己,連命都豁出去了,怎麼可能與楚沉夏有仇?楚治苦笑了一聲,沒有放到心上,懇求道:“我有些話想託壯士轉告逆子,可否麻煩壯士?”
“不行,我不能幫你轉告。”陸執正色道。
楚治見他如此認真的拒絕,不由得愣住了,臨終前的話他竟不肯轉告,難不成真如他所說,他與楚沉夏有仇,否則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你想說什麼就寫下來,我自會轉交給他。”陸執忽然冒出一句話來。
楚治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忙連聲應下,撕下衣袖沾著身上的鮮血小心翼翼地寫了起來。
寫到後面,竟有些哽咽,淚水也忍不住掉下來,怕淚水花了剛寫的血書,忙用力揩去,忍著情緒快速地寫著。
一封遺書洋洋灑灑寫了整整一件外衣,楚治仍然覺得還未寫夠,接過陸執遞過來的白布,楚治一面感謝一面接著寫。
血不夠,就沾著地上的泥水寫,做官的這些年,他做了許多人眼中不足以稱道的事,可他從未後悔過半分。
八年來,他一直在為心中的那個疙瘩努力,混進官場,為慶王做事,到處蒐集證據,只為有一日能還他最虧欠的孩子一個清白。
楚沉夏入獄的那回,他心中焦躁難安,往昔的場景再一次浮現在眼前,那幾日他每夜每夜睡不著,暗暗發誓,這回,無論要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將楚沉夏救出來。
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