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位不久前闖下大禍的宮中棋待詔,死死盯著棋局,口中喃喃低語,最終彷彿用最後一絲力氣確認地道:
「勝出五目,無誤!」
他仰起臉孔,怔怔地說道:「我們……贏了。」
贏了!
真的贏了!
人群從死寂,驟然沸騰,一眾虞國棋手猛地回神,有人突兀大聲喊道:「我們勝了!大勝!」
「西域和尚輸了!」
聲音由內而外,朝整個黃庭巷傳去。
有如一顆石頭,投入湖水。
「公主!?」
用披風裹著身體的女武士驚愕看到,文珠公主猛地站起身,動作之突然,令一群護衛猝不及防。
而文珠公主卻只是一雙美眸死死盯著趙都安,露出震驚的神色。
這個林公子,真的戰勝了丹澈?不是……你不是初次來這裡麼?為什麼……京中竟隱藏有這樣厲害的棋手?
比宮中棋待詔都強出許多?為何籍籍無名?竟偏生給自己遇到?
這一刻,她甚至懷疑這並非巧合,可來看這場熱鬧,只是她臨時起意,在此前並未與身邊人說過……
「公子……」侯人猛與沈倦等人,同樣難掩驚愕,心想自己大人的棋力,竟如此恐怖?
丹澈小和尚木然坐在原地,他抬起頭,臉上已沒了此前的驕傲,愣愣地看向趙都安,聲音沙啞地說:
「我沒聽過,京中有你這位棋手。」
趙都安站起身,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
「京城沒你們西域人想的那麼簡單。」
丟下這句話,他感受著周圍的氣氛,知道不能再繼續留下去,否則等訊息傳開,就再也走不脫了。
他歉意地看了文珠公主一眼,湊過去低聲說道:
「時間不早了,在下還有一些事,先行告辭。」
文珠公主這才恍惚回神,抿了抿嘴唇,雖心中恨不得將這傢伙帶到房間好好詢問,但還是點了點頭:「公子請便。」
趙都安朝錢可柔等人遞了個眼神,就要離開。
「等等!」
突然,額前一縷白髮的陳九言忽然激動開口:
「敢問這位公子府上何處,陳某意欲拜訪……」
趙都安腳步一頓,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
「我有一言,贈予陳待詔。」
陳九言一怔,恭敬拱手:「公子請說。」
趙都安卻只輕飄飄,丟下一句:「欲戴烏紗,必承其重。做官先彎腰。」
陳九言一怔,仔細咀嚼了下,登時面紅耳赤。
意識到這位來歷神秘的公子,已是一眼便看破了他今日來此的心思。
無非是這一年來,女帝提拔了新晉官員無數,太多如韓粥丶馮舉等人一步登天。
身為棋待詔的陳九言蠢蠢欲動,這才明知來應戰存在風險,卻還是不曾請示上級就孤身前來。
目的無非「表現」二字,媚上請功,卻忘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青雲直上的資格。
人群下意識讓開一條通道,三名梨花堂錦衣開道,趙都安走出黃庭巷。
陳九言雙手高舉,朝著他離開的背影,深作一揖。
人群轟然散開,將這場毫無預兆,突兀發生在冬日巷子棋攤上,卻足以記於史冊的對局傳開。
……
「前方便是黃庭巷了,我那弟子丹澈,就在那邊。」
貴為紅教上師的老猴子乘車,與辯機法師同乘,指著遠處的棋院建築道。
白衣辯機勉強擠出笑容,雖說虞國棋壇丟臉,與神龍寺關係不大,但在辯經即將開始的關口,給對方如此一個大風頭,便不是好事了。
「我等步行前往吧。」紅教上師下了馬車,在幾名西域僧侶的簇擁下,微笑著踩在街道薄薄的積雪上。
然而剛走過街角,就看到遠處大批人群烏央烏央回來。
一個個神色興奮,似乎急著與好友宣揚。
「似乎有了變故。」辯機眉梢揚起,察覺不對勁。
紅教上師微微皺眉,就看到一名在這裡盯梢的西域僧侶也隨著人群,大踏步奔過來,看到眾僧忙加快腳步。
「丹澈呢?可是還在對弈?」紅教上師問。
那名低情商僧人搖頭,也沒顧忌辯機在場,氣喘吁吁說道:
「丹澈贏了虞國國手,卻被一個不知名的人擊敗了。」
頓了頓,補充道:「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