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水流淡淡道:
“供奉若想知道,去一趟武帝城自然知曉。”
海公公一臉惆悵,意興闌珊地將手中的劍一拋,準確落回鞘中,嘆息道:
“老了,比不得當年,再也不是武仙魁的對手。不過教訓收拾下他的弟子,倒還不難。”
斷水流沉默不語。
方才交手,雙方雖遠未到殊死相搏地步,但也能看出幾分實力薄厚。
斷水流自忖,若單對單,以他如今巔峰期實力倒也不懼早已走了下坡路的老供奉。
但若再加上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浪十八與霽月,一個不慎只怕真有飲恨於此的可能。
討回寶甲,自然也成了泡影。
“斷前輩……”
“來日再登門。”
接著,這位兇名赫赫的狠人竟雙膝一沉,如炮彈般遠遁出去。
人在半空隨手從發冠中拔下一根束髮木簪,丟入水中,布靴踩著宛若竹筷的木簪,以此為舟,朝遠處遁走。
跑了……
“武帝城的高手都這麼沒包袱嗎?”趙都安嘖嘖稱奇。
前有踢館被擒拿,為躲避敵人躲在詔獄大牢死活不出去的柴可樵。
後有打不過扭頭就跑,沒半點廢話的斷水流。
“就不怕傳出去丟臉?”趙都安納悶。
“不然你以為,此人如何有下山後從無敗績的傳說?少聽茶樓說書人胡編亂造的故事,真實的江湖人精明的很,幾十年苦功養成的修行,豈會蠢到為了幾句名聲就把命搭在這?”
“……行吧。”
這時候,伴隨斷水流退走,雙方對峙的沉重氣氛也鬆緩起來。
所有人都明白,已是打不起來了。
“殿下……”私軍統領忍不住開口。
“下令開船,返航。”
“是!”
“世子殿下這就要走了?”
前一句還是笑著,後一句便轉為冷色:
“徐景隆,本官讓你走了麼?”
戰船三樓,正要轉身回艙的世子動作一僵,緩緩轉回身,裹著狐裘的脖頸上一張臉不知是惱火,還是給冷風吹得,微微泛紅:“趙都安!不要得寸進尺!”
趙都安淡淡道:
“徐景隆,本官沒心思與你打嘴仗,今日這事,你大可以推給斷水流,本官也懶得扯皮,但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未免不將陛下放在眼裡。”
徐景隆壓著火氣,硬邦邦說道:“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趙都安幽幽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他忽然右手張開,道:“拿弓來。”
眾人沒回過神之際,心思靈活的沈倦已經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黃梨木弓呈上。
這弓差點意思……趙都安有些遺憾地接過,熟稔地彎弓搭箭,抬起,於驚呼聲中對準了龐大戰船三層。
而後,沒給對方反應時間,“嗖”的一聲,弓弦震顫!
戰船最上頭,那一杆迎風獵獵飄舞的黃黑相間的靖王府私軍蟒龍旗應聲而斷!
旗幟倒下,於眾目睽睽下掉落在江水中,掀起一簇浪花。
趙都安丟下木弓,哈哈一笑,神采飛揚:
“滾吧,回去替本官向王爺問好,說稍後再去當面拜訪!”
斬將折旗,這場下馬威,他們顏面盡失。
“返航!”徐景隆從牙縫裡咬出這兩個字,旋即走回船艙。
很快,龐大的鐵甲戰船破開水浪,遠遠駛離,來時雄壯巍峨,去時落荒而走。
……
……
遠處山腰。
那高聳的“觀景臺”上。
身材富態,以“吃貨王爺”著稱的淮安王緩緩摘下手中鏡筒,嘖嘖稱奇:
“這次湖亭開始有熱鬧看了。”
同為“世子”,性格卻與徐祖狄、徐景隆大為不同的徐千皺眉道:
“這個趙都安,真就囂張至此麼?一箭射斷蟒龍旗,這已是侮辱了。”
“我早說過,徐景隆非要擺下這一場,只會自取其辱。”
“倒也未必,”淮安王徐安搓了搓被江風吹的硬邦邦的臉,眼神中透著思索:
“走吧,上半場的戲看完了,也該回去休息下,等下半場了。”
“您指的是靖王的反應?
徐景隆大敗,這件事不算結束,等趙都安上岸,免不了與靖王有一場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