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原計劃一步一步的來,目的就是要引起大總統的關注,毋須太過多慮。”岑春渲說完,慢條斯理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接著又專心致志看著鄰座的老人們逗鳥玩耍。
九點鐘過後,岑春渲相約的客人陸續到場。
兩個隨從起初是陪同岑出現坐在一張桌子,這個時候自然識趣的起身挪到了大堂一側落座,好讓岑春渲的友人能坐在一起。今日的相約的友人不算多,一共只有五位,年紀都與岑春渲相仿。這些人昔日都與岑春渲有過厚的交情,要麼是欠下人情,要麼是被欠人情,總之這層關係算得上牢靠。
整個上午岑春渲與這些昔日老友只是絮叨一番這些年的近況,並沒有說到什麼要緊事。唯一算得上正經事的,還是他拜託這些舊友,希望透過他們的關係儘快與京城乃至北方的文化人建立聯絡。
大家一直料到晌午時分,才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之後便各自告辭。
岑春渲等人返回新華門是十一點過一刻,剛好趕上了午飯準備停妥,吃過午飯之後稍適休息了兩個小時,下午接到代理國務總理熊希齡的電話,熊希齡已經在國政辦公廳的貴賓室等候會見。
在北上之前的預知電報裡,岑春渲提到這次來北京的目的,並沒有直接說明是為廣東戰事議和而來,而是以“分析南北局勢、促進民國團結的請願”為內容。如果換作普通老百姓來請願,別說能否進入新華門,北京政府甚至連回應都免了。恰恰是岑春渲在南方的名氣,以及他這次是從廣州這個敏感的地方前來,其隱射的目的昭然若揭。
袁世凱雖然不喜歡岑春渲,也不願意跟岑春渲談論什麼請願或者議和,可是接任趙秉鈞為國務總理的熊希齡並非北洋派,沒有必要完全站在袁世凱的立場上。北京政府這次之所以高調的答應接受岑春渲會訪,其主要原因還是熊希齡在背後推動。
熊希齡(1870…1937),字秉三,別號明志閣主人,雙清居士。因晚年學佛,又有佛號妙通。湖南省鳳凰縣鎮竿鎮(今沱江鎮)人。中國資產階級政治家,中華民國北京政府總理。熊希齡幼時天資聰明,勤奮好學,並能舉一反三,聞一而知十,少年時就初露鋒芒。被譽為湖南“神童”。清光緒年間先中舉人,繼中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受梁啟超、唐才常的影響,主張維新立憲。
袁世凱本意並不甘心讓熊希齡來繼承趙秉鈞的位置,趙秉鈞或多或少算是北洋派的人,又是早年跟隨自己的老部下。總統府和國務院都由北洋來掌控,這樣的中央政府操作起來才得心應手。只可惜趙秉鈞太讓人失望,偏偏在宋教仁案子裡落下口實,不得不提前告老還鄉。
趁著趙秉鈞倉促下臺之際,進步黨人士看準時機立刻造勢,將熊希齡推到代理總理的位子上。當時袁世凱要避嫌獨裁的風頭浪尖,只好順水人情讓熊希齡成為代理總理。
進步黨是在梁啟超的主持之下,聯合共和黨、統一黨以及民主黨組成的國會第二大黨派,而撮合這三黨聯合幕後力量還是袁世凱。在宋教仁領導下的國民黨勢力膨脹之時,袁世凱必須扶持國會的小黨派來抗衡國民黨,於是就有了進步黨。
二次革命爆發之後,袁世凱以北京政府的名義解散國民黨,進步黨眾人也一起聯名附議,蛇鼠一窩的打倒了國民黨。可是袁世凱自己也沒有料到,國民黨被裁定為叛黨之後,進步黨漸漸有了慾望,不甘心受北洋派的控制。一個個昔日立憲派計程車紳們企圖在中央政府獲得實權,真正意義上與大總統共同執掌這個國家。
如果袁世凱真心要建立一個資本主義民主的政權,他早先就選擇跟國民黨合作,只可惜進步黨的人太天真、太理想,沒有看透袁世凱的權欲之心。這也是為什麼歷史上熊希齡上臺不到一年的時間,二次革命剛剛結束,袁世凱故意策劃新聞界重提熱河行宮盜寶案,汙衊熊希齡涉嫌其案,導致熊希齡被迫辭職的原因。
京城近幾天的報紙一直都在報道岑春渲北上的訊息,就連市井說書的先生都知道岑春渲這次進京肯定與廣東戰事有關,更不用說身為代理總理的熊希齡。
熊希齡之所以要跟岑春渲會談,是因為進步黨人士也認為南方持續七個月之久的戰爭是時候停止,這場戰爭打下去不單單勞民傷財,更重要的是讓北洋派的軍事力量實力越來越壯大。進步黨這些政治官員在中央政府唯一的實權,就是微弱的掌控著國家財政,熊希齡、張謇甚至黎元洪一直打算利用國家財政來掌握話語權。
對於進步黨人來說,這場戰爭北洋派戰敗的話,對北京政府是一場極大的災難,不僅權威盡損,還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