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畫面立即變成他們進入叢林的片段。我看到了那幾棟現在已經腐朽在林子深處的日本木房軍營。
在影片裡,那裡應該是剛剛搭建完成,這時我又看到了那個日本軍官,黑白的畫面使得他的面色看起來非常蒼白。他正在呆呆地漫無目的地看著忙碌的人群。
這一次,鏡頭停留的時間長了一點,我看著畫面上那張臉,心裡覺得有點毛毛的。
也許是因為電影裡的日本人都長得非常可笑,臺本戲裡的鬼子也都是找丑角來演,但這個真正的日本鬼子,卻長得十分正常。
再要仔細去看,卻發現他的臉上透出一股很怪的氣質,這股氣質,遠遠比電影裡的那些反派演員給我的感覺可怕得多。
我的童年經歷過抗日戰爭的最後階段,那個時候,我聽說過無數關於日本鬼子的傳言,他們就是最兇狠的怪物。又因為當時在非戰區,我沒有實際見過他們,所以鬼子再可怕也只是一個想象中的東西而已,從小到大看到的,都是電影裡的角色、老人的口述,和宣傳隊臺本戲的東西。直到現在,我才終於看到,原來真正的日本鬼子,是這樣的。
他們並不是醜陋的怪人,看上去也和我們一樣,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感覺卻讓我更加的厭惡。
鏡頭停留的時間很長,我以為這是出於對這個軍官的一種尊敬,但我很快就知道不是那樣,因為有一個女人來到軍官身邊,他們開始交談起來。
鏡頭開始拍攝那個女人。那個女人顯然也發現了自己正在被拍攝,衝鏡頭的方向看了幾眼,但也沒有在意,還是繼續和軍官說著什麼。
這個女人談不上漂亮,身形很修長,也穿著軍服,鏡頭還拍到了她的臉。
這個時候,看著這女人的表情,我忽然感覺到一股異樣,腦子裡閃過一種奇怪的感覺。
沒等我仔細去品,關於木屋的幾個鏡頭已經快速閃過,軍官和女人都消失了,幕布上又回到了一片漆黑的狀態。
我覺得不對,剛想讓馬在海倒回去看,幕布一下再次亮起,我又看到畫面上出現了奇怪的影象。這個圖案頓時把我對於那個女人的奇怪感覺壓了下去。
那是一個光球,有臉盆那麼大,光球內部,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湧動。
我不明白那是什麼,難道是月亮?仔細看那形態就知道不是,那光球太圓了,中秋節的月亮也沒有那麼圓。
難道這已經是深淵裡的景象?我緊張起來,那這是什麼?深淵裡面,怎麼會有一個月亮一樣的光球?
第三章 深淵奇景
那可真是匪夷所思到極點,而且,為什麼中間沒有任何過渡?我感覺不太對勁,至少也應該拍攝一下飛機飛入深淵時的情形。
接著,那個光球開始在幕布上移動。
那種感覺非常詭異,因為光球移動的方式十分生硬,從幕布中心移動到上方,然後再移回中心,接著往下,幾秒後又消失了。幕布重新漆黑一片,很快光球又再次出現,再次移動,就這樣重複了好幾次。
奇怪的是,看著看著,我覺得這種感覺我並不陌生,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頂著腦子想了想,忽然就知道了光球是什麼,我想起了當時用探照燈照射深淵穹頂的情形,媽的,這是探照燈的光斑。
但我還是莫名其妙,心說為什麼要拍攝一個光斑?攝像機難道拍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但是光斑裡什麼都沒有。
“這是什麼?”王四川不解地問。
我把我的猜測一說,馬在海就點頭道:“吳工說得對,這是探照燈,他們好像在做除錯。”
“除錯?”我問道,“除錯什麼?”
他道:“我覺得應該是攝影機和照明用探照燈之間的協調,我以前看見我們軍區二炮的人除錯過,當時是高射炮演習,探照燈跟著高射炮走,和這個感覺很像。我們裝電臺的時候也這麼幹,開一下,收一下,看看效果。用電的東西不好好除錯一定會出問題,這是我們連長說的。”
馬在海說得有點小心,可能是因為我們兩個“工”都不知道,他怕說得太多駁了我們面子。
我明白了,這時再看,就發現光斑中的那些湧動的感覺,確實好像是流動的河水。如果是這樣,那飛機這時應該已經停在大壩內部的鐵軌上,攝像機也固定在飛機上了。接著,馬在海加快了速度,畫面變快,一下又黑屏了。
那一剎那,我的心緊縮了一下,人開始輕微地發抖,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我即將看到最關鍵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