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依依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不忿,可她很快就釋然了,畢竟這位尊貴的公主馬上就會落到敵人手中,到時候,她會不會花容失色,痛哭流涕呢?
鄙視著自己陰暗的心理,卻又隱隱痛快著,在這種複雜心情的影響下,安依依加快了腳步,走出寢宮,步上長廊,在宮女的引領下往自己暫住的偏殿走去。
曲寧萱所居住宮殿的長廊與宮室,每隔十八步,都掛著一幅書畫作品,有山水,有鳥獸,也有人物,都是曲寧萱的習作。安依依對書畫的鑑賞能力極高,自然看得出這真的是習作,感情有了,筆法卻頗為稚嫩,就像極樂城公主的琴聲一樣,壓根不是自謙之語。想到這裡,安依依不由撇撇嘴,暗道同人不同命,若旁人這樣顯擺只會被笑掉大牙,公主這樣做卻是勤奮的象徵……想到這裡,安依依自嘲地笑笑,取出乾坤袋中的鏡子。
作為當世頂尖的花魁,安依依必須時時保持最完美的姿態,以最甜美的笑容來面對所有人,心情不好時取出鏡子練習微笑,壓抑火氣,已經成了她的習慣,可就是這麼不經意地一照,卻讓她如墜冰窟。
辛勤勞作的園丁,嬌笑撲蝶的宮女,嚴謹守衛的侍衛……從鏡子中看到的他們,都木然地定格在那裡,彷彿紙片紮成地傀儡,令人心驚肉跳。
安依依深吸一口氣,默數“一、二、三”,隨即猛地回頭,卻發現園丁在勤勞地侍弄花草,宮女們各司其職,侍衛謹守原地……彷彿她剛才看到的一切,只是幻覺。
心中恐懼越擴越大的安依依再次抬起鏡子,從鏡子中,她只能看見領路宮女的背影。按道理說,對方若察覺到她的舉動,就會停下來問原因,若沒察覺到,就應該一個勁往前走。可是,這位領路的宮女靜靜停在那裡,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
這樣詭異的場景,讓法寶都被搜走,修為也被封印的安依依恐懼到了極點。
什麼時候?自己是什麼時候陷入陣法的?不,或許,這不是陣法,而是魔族營造出來的傀儡之城。安依依呆呆地站在那裡,望不到盡頭的長廊好似地獄的入口,要將她徹底吞沒。
“該死,這是我們闖過的第幾個幻境了?”頂著烈日,行走於漫天黃沙之中的玉姬終於忍不住,礙於他們混在大部隊中,玉姬壓低聲音,含糊地說,“再這樣下去,還沒找到極樂城公主,我們的靈力就會所剩無幾的。”
作為純血龍族,沙漠對龍在野的剋制非常驚人,就算時不時喝點水潤嗓子,龍在野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卜叔、舍叔與玉姬看了都擔心,龍在野本人倒是非常樂觀,只見他聳了聳肩,小聲說:“不瞞你說,見到這個陣法,我倒不擔心沈姑娘了,倘若找不出破解之法,我們打道回府也行啊”
“真想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偏偏那兩人遲遲沒傳訊息出來……”玉姬有些焦急地盯著綠洲旁的帳篷,唉聲嘆氣。
散修竊竊私語,盯著那頂聚集了修士中頂尖人物,象徵權力與地位的帳篷眼饞不已,卻不知道帳篷裡的人也非常頭疼。
雲出岫手上的確有一樣寶貝,叫做虛空幡,只要輕輕一揮,就能讓任何陣法都失去效果。可這麼逆天的東西,樓思遠也就煉製出了三柄,每柄都是十年才能用一次。一開始為了不弄出動靜就破解幽篁與緋翎設下的防護陣法,雲出岫已經將這個珍貴的機會給用掉了,才造成了眼下的尷尬局面。
無論什麼陣法,都有陣眼存在,基本上陣眼一破,陣法也就失去了任何效用,幻境更是如此。可到目前為止,他們闖過了數以百計的幻境,卻沒找到任何一個陣眼,只能採取最笨的方法,那就是尋到幻境最薄弱的地方,強行攻破。雖然這些幻境並不算強大,可勝在數量眾多,全部要用蠻力破除簡直就是浪費,畢竟誰都不知道後續的幻境還有多少個。偏偏無論動用什麼測算手段,頂多也只能測出陣眼是不斷變換的,並不在一處,這就更令他們迷糊了,不是死物,難道是活物嗎?
想到這個可能,大家的心都沉下去,死物好找,活物難尋,難不成為了破除一個小陣眼,就殺掉幻境中的所有生靈?與其這樣,還不如以力破巧,浪費的靈力也少一點,不是麼?
“雲少宮主。”為了做出一番功績,證明自己不必兄長弱,君千遙才忍著不愉快,說服族中長老,讓君家的人參與到此次行動來。眼見情況不好,最急得不是別人,正是這位現任的君家少主,“有什麼招數就使出來,別藏著掖著了。”
嫉妒歸嫉妒,君千遙卻也是聰明之人,知道雲出岫定留有後手,反正他是君家正統嫡系,目前還無人能夠動搖他的地位,雲出岫就算打擊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