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臉不變色心不跳,抬眼看著她道:“皇后娘娘息怒,冊立太子只是權宜之計,一個沒有實權的傀儡,能有什麼作為。娘娘不要忘了自己還有女兒。我要說的第四點,就是全面提高公主的封戶、地位,並置官署,一切與親王相同。然後令天下士庶為出母服喪三年,提高女子地位,為女子再登帝位鋪平道路。”
韋后凝神審視著敏,難以置信她居然她的轉變。可是剛才她所說句句合情合理,讓她心動不已,雖然極力壓抑心中的興奮,眼中卻閃爍著光芒,佯裝冷漠的聲音都帶著幾分輕顫。“慕容敏,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敏緩緩跪下,身子微顫,哽咽著道:“我與上官婕妤之間的恩怨,娘娘應該知道,她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我只求皇后娘娘保我平安,保我姐妹周全,僅此而已。只要皇后娘娘肯保我,我願誓死為皇后娘娘效命,萬死不辭。”
韋后低頭看著她單薄的身子,眼中的擔憂一掃而光,伸手扶她起來,看著她蒼白的臉頰滿是淚痕,握著帕子輕輕拭去,柔聲道:“敏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只要你真心為本宮辦事,本宮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敏哽咽著連連點頭,低垂的眼眸中卻閃著點點的冷漠,再也融不進周圍生機勃勃溫暖的春色中——
閏正月丙午,中宗制:“太平、長寧、安樂、宜城、新都、定安、金城公主並開府,置官屬。”安樂戶至三千,長寧二千五百,府不置長史。宜城、定安非韋后所生,戶止二千。洛陽精緻的坊間被公主們瓜分,尤以太平、長寧、安樂公主為甚,大興土木,建造奢華府宅。
中宗特准為太平公主、相王、衛王、成王、長寧、安樂二公主府配備衛士,環第十步一區,持兵呵衛,僣肖宮省。太平公主除長子早逝外三子薛崇簡、武崇敏、武崇行,皆拜三品。
天下士庶為出母服喪三年,又請百姓年二十三為丁,五十九免役,改易制度以收時望。
鴿舞
世間萬物皆可留,唯有時光留不住。
神龍二年五月庚申,葬則天大聖皇后於乾陵。一代女皇武則天與她的第二任丈夫共勉於乾陵,留下一陵二帝最恢宏的歷史遺蹟。今日,位於陝西省西安市西北80公里處,乾縣城西北梁山上,仍然矗立著這座宏偉的陵墓群,一千三百多年的歷史,卻從未有盜墓者驚動過這兩位皇帝的陵寢。
短短几月,朝堂肅清了五王的所有勢力,滿朝皆是武三思的耳目、走狗,忠臣不是貶謫遠地,就是委曲求全、敢怒不敢言。
洛陽的夏天來的很快,不知不覺間,暑氣漸起,處處透著暴烈般的熾熱,只能貪圖濃密樹下的一片陰涼——
積善坊間,臨淄王府,池塘瑩瑩,碧波盪漾,五彩鯉魚穿梭於睡蓮之間,野鴨嘎嘎叫著,竟憑空給烈日炎炎中帶來絲絲清涼。
池邊的合歡樹,玫紅的合歡絲絲綻放,一朵一朵如紅色的蒲公英般點綴在碧綠的枝葉之間,竟顯得格外的妖媚。樹下光影斑駁,灑在樹下嬌小的人兒身上,竟是那樣的虛弱。
轉眼間兩個半月過去,他已經走了七十八天。每天她數著日出、數著日落、數著星星,數著一切一切,只盼一切都能重新回過頭來,讓她有時間改變這一切。天天看著天空發呆,希望那隻象徵平安的鴿子能帶來他平安無恙的訊息,可是至今他音訊全無。現在想來即使時光倒流,她也沒有能力力挽狂瀾,只能看著他離去,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演著他離去時的情景——
冬日的殘陽西落,淡淡的火球燃燒著,卻溫暖不了大地萬物,一切仍是那樣的蕭索蒼茫寒冷。
張柬之貶為襄州刺史,即日就要離京赴任。原本熱鬧的府宅冷冷清清,家僕遣散的遣散、轉賣的轉賣、私逃的私逃,府中能幫忙收拾行禮的人竟屈指可數,世態炎涼可見一斑。
淼抬頭看著已經拆卸下來擱置一旁的“張府”牌匾,心中滿是蒼涼傷悲,這就是一代“忠臣”應有的結果嗎?她這個生長在和平年代的現代人,無法理解古代朝堂明爭暗鬥的驚心動魄,沒有他們那樣的機關算盡,卻仍被這殘酷之劍的鋒芒傷了心。
短短几日,皇宮朝堂風雲變幻。復唐功臣“五王”遭貶黜,王同皎被殺,牽連甚廣,少有聯絡的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公主地位驟然提升,位同親王,顯貴不可一世。而敏的地位未變,卻已成了韋后面前的紅人,出入不離起身。
自從那日皇宮相見,她們再未見面。其間,敏私下由高力士安排見過一次李隆基,李隆基回來時臉色陰晴不定,看不出喜怒,只是一雙漆黑的眸子閃著她從未見過的光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