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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了跳。很自然,自然極了。

除了直覺,沒有絲毫證據顯示他對自己懷有極重的殺意。

這是一個可怕的人。

不能輕視他,也不能對他妄下任何論斷。答得不對,會死。

挽月平了平呼吸,道:“因為,我易容了。其實我長得很好看。”

“哦?”他更加感興趣地眯起眼睛,彎成像少歌那樣的月牙眼,但只有一瞬,他就把眼睛彎得只剩下一條縫,看不見他的眼神。

“暴一,取水來。”

厚嘴唇帶著那口鍋踏入林間,少時,端了一鍋清水回來。

男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挽月先替那個舞娘洗去面上的血汙,然後輕輕沾溼了手,除去易容的薄膠,再一點點剝下黃臘,然後仔細的洗了臉。

轉過臉時,那五名黑衣人,以及囚犯們齊齊抽了一口涼氣。

額間髮絲沾了水,飽滿地垂在臉頰旁邊。一張出水芙蓉般的臉,上面滾動著細小的水珠。

果然很美。

那個人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叫我公子正。”

待他重新坐回枯樹下,挽月終於輕輕吐出懸在胸前的那口氣。

回答正確。

他懷有很重的殺意,不是那種就像信手碾死一隻螞蟻的漠視,而是清清楚楚的殺意。藏得極深,只有奇異的直覺能夠捕捉到。

挽月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坐回原處,抱了膝蓋清理思路。

首先,公子正被關在那裡很久了。這一點,從他身上破爛陳舊的囚衣,以及新舊交錯的血痕上可以看出來。有沒有可能……換上其他囚犯的衣服演戲?不對,不是演戲,琵琶骨上的鐵鉤,獄卒的皮鞭抽在他皮肉之上,都不是假的。他是真正的漠視痛苦、漠視生死。無論是他自己的生死,或者是別人的生死。

一個人要被虐待多久,才會那樣無視肢體疼痛?挽月想像不出。

劫獄之時,他也並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京中今日發生的事情,應當是坐車出城的時候那幾個人才向他稟告的,也就是說,帶上囚犯一起出城這件事,和公主府中發生的事情並沒有關聯。也許只是他一時興起,又或者是因為一個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原因,外人無從猜起,只能先按下不想。

再後來,聽到少歌的訊息,自己一時心急,表現過於明顯,他或許已經猜到她就是引發京城那場風暴的“死掉的女人”。然而他不相信一個醜女有這麼大能耐,能讓歧王世子衝冠一怒殺死了昭國長公主,所以他確定自己易了容?

然後他生了殺意?為什麼?

方才她老老實實承認自己易容,完全是憑著本能和直覺。幸好蒙對了,暫時讓他收起了殺心。

似乎……還有哪裡不對啊……

挽月並不擅長推理,眼前的狀況太過複雜,心中又記掛著少歌的境況,越想,腦中越是一團亂麻。

會不會想多了,他只是很單純地認為她一個醜小鴨混在這群白天鵝裡面很礙眼?待她露出真容來,他看得順眼,便暫時放過了她?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就像那一次,看著藥王的足印,自以為聰明推斷了一大堆,其實哪有那麼複雜,跟著足印走就能找到人。

那時有少歌啊…少歌…想到他,心底一軟,眉眼中漫上些委屈。

……

斷舌的舞娘身體越來越冷,終於徹底沒了生機。是不幸,也是幸。自痛暈過去之後,她再沒清醒過,昏沉沉就死掉了,也不算受了太多折磨。而活著的人,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會不會有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在等待著他們……

他們不敢睡。

公子正閉上了眼睛,胸膛均勻起伏,像是睡熟了。

五個黑衣人不知所蹤。

慣偷陳老八坐不住了。他悄悄爬起來,摸到公子正身邊。

手指一晃,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一小塊明晃晃的薄刀片,這就是他平時用來割人袖袋的傢伙。

他四下看了看,目光中閃過一絲狠戾,手臂劃出一道殘影,割向公子正的咽喉。

想來平日裡沒少練這一手功夫。

速度太快了!

公子正和他的手下都太大意。誰也想不到,這些魚肉一般任憑宰割的囚犯裡,竟然藏著這樣一位狠角兒!

挽月微微皺了皺眉。她不認為公子正會被這樣一個小人物輕易解決掉雖然許多大佬、惡霸都是死在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