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另外再來……再來一個小菜。”這話說的繞口,那夥計一愣,仍是點頭應是,靜候下文,卻聽沈抱塵道,“就這樣吧。”
夥計在這行做了十數年了,也算見多識廣,心下覺得怪異,面上卻絲毫不露,當即躬身應是,大聲報著菜名轉身離去。
店內賓客盈門,旁邊桌邊一個長衫秀才模樣的年輕人忍不住開口道:“這位兄臺,醉不歸酒天下聞名,更有特異之處,只能在這酒樓方圓半里內飲用才有那獨特的醇香。我看兄臺也是好酒同道中人,難得經過此處,竟不嘗上一嘗,實是遺憾啊。”
沈抱塵方才突然改口,乃是因為坐下時不經意間看到櫃檯前懸掛的酒牌,那醉不歸酒竟然標價五兩紋銀一碗。這實在是天價了!雖然可能物有所值,但他在王府只呆了一日,落跑時實在不好意思攜帶酬銀,此刻有些囊中羞澀了。
他暗自苦笑一聲,口中敷衍道:“好酒尚需好心境,我此刻心有所思,卻怕耽誤了這美酒的驚豔。”
那秀才未等答話,一個沉穩的聲音在沈抱塵的身後響起:“好一句耽誤了驚豔!兄臺,可否拼個桌子?”
沈抱塵心下一凜!那聲音毫無預兆地出現在自己身後,以自己見微通明的功力,事先竟完全未有所覺。
沈抱塵所習練的婆娑世界心發最重心境知微的修煉,以沈抱塵的曠世奇才,更已達到纖塵不染的至真境界,雖然那人並沒有踏入自己身邊三尺的婆娑世界之內,但能騙過自己的五感突然出現,一身武功放在江湖上怕也只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
心下凜然,沈抱塵臉上絲毫不顯,也不回頭,只沉聲道:“請便。”
那人轉身坐下,看上去面容普通,身材也不甚高大,卻不知為何,任何人一眼看上去,只感覺到一個詞——威猛!不過一身普通的青布長衫,穿在他身上竟有百戰鐵甲的感覺。
再仔細一看,那人其實已不甚年輕,最少也有五六十歲,只不過他的神情、他的姿態,讓你絕對無法將“老人”兩個字和他聯絡在一起。
沈抱塵心下微動,已有些猜到此人是誰,但既然他不說破,自己也就裝做不知罷了。
那老人手上拎著一大壇酒,重重朝桌子上一放,道:“兄臺可否賞臉共飲?”
酒是好酒,甫一入喉,便只覺一股熱辣如火般侵襲如腹,整個人似乎要燃燒起來一般,可是在那燃剩的灰燼內,卻反而品出一絲醇香。
老人一碗酒也已下肚,連聲倒:“好酒!美酒只能奉英雄。兄臺你可知道,當今天下,誰可稱英雄?”
沈抱塵暗哂,卻也感興趣這人究竟想做什麼,當即道:“關中左鋒,出道以來劍試天下近三十年不曾一敗的無敵高手,聲勢以直逼當今天下第一高手白蓮教主許雲鴻,可稱英雄?”
老人搖頭道:“左鋒世家出身,做事瞻前顧後,守成有餘開拓不足,空費一身武功,算什麼英雄?”
沈抱塵道:“如此,白蓮教主許雲鴻,中興白蓮教,十方殺伐,天下驚懼,可稱英雄?”
老人道:“剛不可久。白蓮崛起之速,怕隱著敗落之禍。那許雲鴻胡作非為,無非為‘野心’二字,梟雄只稱或可,怎稱英雄?”
沈抱塵道:“蜀中唐門宗主,遊說天下,合江湖之力力拒白蓮,可稱英雄?”
老人笑道:“你也只說‘宗主’二字,連姓名都不必提。唐門一脈,家族的力量早已凌越了個人。姓唐的出不了中規中矩的英雄。”
沈抱塵道:“江南玉清如何?”
老人曬道:“玉家偏安狹隘,鼠目寸光,何足掛齒。”
沈抱塵起初不過敷衍,此刻卻有了興趣:“不知兄臺以為,當今天下,誰是英雄?”
老人一擊桌子,臉上卻首次現出疲態:“亂世無英雄,只出得梟雄。所謂英雄,往往成了亂世的第一批祭品,這乃是人間第一的悲哀。當年天下看似平和,實則內憂外亂,神州隨時有亂離之虞,群雄一時束手。那一刻所有人都在冷眼等這世道傾覆,偶有心者,仍不免諸多牽掛,瞻前顧後不敢多行一步。可就在世人本以為天下已無英雄時,不料有人一劍驚天,彗星般出世,竟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行人不敢行之事,成人未料及之業。後更不居功不自傲,悄無聲息隱遁江湖。這等行為,實在稱得‘英雄’二字!”
沈抱塵默然無語,心內卻是一陣刺痛。那些痛,為什麼每次提起還是一樣的疼?
老人接續道:“英雄立世,強絕武功,無上心機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卻是要有一股氣——雖千萬人吾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