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呿!”踢出討厭鬼,嶽夫人關上大門。“變成老姑娘又怎麼樣?老孃就是不爽把辛苦養大的女兒送人使喚去,又不是說一定會過得好,還不如留在家裡。”
嶽妗粼躲在廚房裡偷笑。
岳家其實不大,大廳後,隔著一間睡房就是廚房了,加上嶽夫人是有名的大嗓門,她在大廳吼,甭說廚房聽得見,走到最遠的茅廁也避不開響雷轟耳。
她聽見母親趕走媒婆,心裡想著,要辯歪理,這世上早沒人辯得贏了不起的嶽夫人;偏張大嬸愛來觸黴頭,怨得了誰?
“妗粼。”嶽夫人走到廚房門口喚人。“動作快一點,你爹爹、哥哥要吃飯了。”
“哦!”她點頭,加快動作生火煮飯。
“還有,柴火快沒了,我讓你去拾,拾了嗎?”
“我明天……咦?”嶽妗粼一轉頭,呆望著高聳的柴堆。記得她還沒去拾啊!怎麼……已經堆滿了?
“妗粼,我說話你聽見了沒?”
“聽見了。”
“聽見了也不會回一聲。”岳母走進來,瞧見高高的柴堆。“原來你已經把柴拾好啦!”就說她女兒能幹活吧!如此好使喚的寶貝,誰要無端端送人?作夢去喔!
“呃……大概吧!”她真的沒有拾柴的記憶,但柴火硬是堆得高高的。
“發什麼呆?”岳母瞄了她一眼。“算了,既然柴火都拾齊了,你快點煮飯吧!我還要去服侍你爹喝藥呢!”說著,人走了。
嶽妗粼依然呆站在柴堆前。
說句老實話,她最近運氣真是好得嚇死人。
原本只想上山獵只鳥,竟連兔子都自動送上門,還一來就是兩隻。
偶爾,母親又為難她去向老大夫賒藥,她一時沒空去找診金替代品,也會碰到老大夫的義診日,分文不取地就送了她幾包藥。
明明記得,老大夫自從對窮苦人家免費贈藥,搞得一些愛貪小便宜的人成天裝窮去誆藥後,就不辦義診了,怎地遇到她,義診又重新開始了?
還有,弄丟的東西會自動回來、老舊的弓箭會莫名其妙變新,才想著要去打水,水缸就突然添滿了……
“難不成遇到神仙了?”自己想都覺得好笑,世上要有這麼多無聊神仙,成天注意著她的需求,那可真要天天三炷馨香、鮮花素果、三牲九禮來叩拜了。
所以說,神仙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鬼怪!
她完全沒想到,有可能是“某人”暗中相助。
背脊莫名發涼,嶽妗粼緊張兮兮地左右張望。“我該不會真的撞邪了吧?”
是有聽說過,鬼怪會以幫人做事為手段,向人類要求某些代價。
天啊,那麼她得付出什麼代價來換取這些好運?該不會……是她的小命吧!
“哇,大哥!”找嶽觀雲去,他房裡什麼書都有,說不定連符咒的書也有,請他畫張符,她隨身攜帶,就不怕鬼怪纏身了。
她一邊叫、一邊跑向書房。
可憐關靳封,一番好意竟被當成鬼怪要脅,真真要吐血兼昏倒了,唉——
那一邊,嶽妗粼日子過得雖快活,卻有些膽戰心驚。
而這一廂,則有個人卯足了勁兒,跟在她身後費心又費力地打點那些讓她又愛又怕的“好運道”。
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將任務丟著不管,鎮日跟在女娃兒身後,發誓要改變她胡思亂想習慣的關大禁衛是也。
這一夜,趁著月黑風高、四下無人,關靳封又出馬為佳人奉獻心力。
他悄無聲息地疾奔於發財村內,唯一的學堂屋簷上。
“就是這裡了。”透過墨色的覆面巾,他低頭瞧望泥磚糊成的建築,和它周圍一圈高聳的圍牆。
前日,他跟蹤嶽妗粼來到學堂附近,見她猛蹬雙腳,拚命地想要躍上高牆,窺視另一頭學子研讀的情況。
當然,她沒學過輕功,是攀不過高牆的。
但他卻發現,原來她很想讀書。不過岳家已有名書生,食衣住行樣樣需要人打理,約莫是沒銀兩再送一人進學堂了,尤其,還是個女人。
瞧著她失望的眼神,關靳封真覺得不捨。
想想,學堂是讓人讀書求學問的地方,沒事蓋那麼高的牆做什麼?怕人搶劫那幾本四書五經嗎?
讀書識字可不是那些有錢人或男子漢所專屬的;任何人都應該有接受教育的權利。
因此,他思前想後三天,決定過來將這座牆“砍”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