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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好不過的了。

“關禁衛,我們此趟是暗訪,非有必要,請儘量不要騷擾一般百姓。”他指著高掛天空的明月。“尤其此刻天色已晚。”難得選了個如此好時機入鎮,再搞得人盡皆知,就浪費這大好優勢了。

“末將曉得。”所謂暗訪,當然就是要秘密查訪,白痴才會去敲鑼打鼓,昭告天下。

“那就勞煩關禁衛了,老夫先到西邊的竹林等你。”

“國師慢走。”關靳封快樂地領命辦事去也;不過,他卻忘了一件事——

“為什麼整個發財村裡,連一間客棧也沒有?”他被劉伯溫�了。這是關靳封來回走過村內一十二遍後,得到的唯一答案。

劉伯溫肯定早知村內無客棧,又不能騷擾民房,才將居處問題交給他負責。

他擺明了在耍人,關靳封卻無能為力。在接下這份工作前就有人警告他,劉伯溫老奸巨猾,要他千萬小心。

偏他仍大意上當,只能怪自己笨,怨不了人。

“姜果然是老的辣!”這一回他認栽,卻絕不輕易認輸,否則開了先例,日後他在劉伯溫面前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只是,村內無客棧,又不能借居民房,總不能教他們日日夜夜露宿荒郊野外吧?

就算他這年輕人受得了,劉伯溫年歲這麼大了,雖然他神通廣大得像妖怪,卻仍是大明國師,無緣無故死了,會很麻煩的。

還是得想辦法弄個地方給他住才行。

村內是沒指望了,不如往山上尋去,或許有獵戶留下的小屋,可供暫避風雨。

打定主意,他正想走。

“妗粼。”半夜裡一句呼喚,嚇得他縮回了腿。

“娘,你找我有事?”窗邊出現一道纖細的身影,關靳封縮排牆角,怕給人發現了行蹤,會打草驚蛇,嚇跑胡惟庸殘黨。

尖銳的聲音續道:“你爹的咳嗽又犯了,明兒個一早,你記得上回春堂拿兩帖藥回來。”

“那銀子……”

“前兩回你去拿藥不也都沒給銀子,那個老大夫喜歡你,你就求他再賒兩帖吧!”

“娘,大夫也是要吃飯的,怎有辦法時時賒藥予人?”

“做大夫的,行醫濟世是他的天職,難不成還要學那商人,事事講利?”

“話雖如此,但老大夫生活也不甚富裕,倘若人人都去跟他賒藥,那他的日子要如何過下去?這日子過不下去,他就有可能搬家,他一搬走,村內再無大夫,咱們又上哪兒看病去,所以說……”

“閉嘴,你拉拉雜雜一堆,根本是杞人憂天。而且,也沒人要老大夫見人就賒藥啊!這行善是要挑的,那些家境困難比如咱們的,才賒;其餘三餐溫飽的,就不必理他們了。”豪氣地說完,轉身走人。

嶽妗粼喚人不及,一張原就不甚開朗的臉蛋兒凝皺得更加添怨帶愁。

大家老是裝窮,但發財村不過丁點兒大,街頭有人打孩子,街尾都聽得見,誰三餐不濟,大夥兒心知肚明。

比方她家,孃親剛剛分明才熬了碗雞湯送進爹房裡,轉個身,卻來跟她說手頭窘困,要她去賒藥,這是何道理?

都怪老大夫初來村內,為人太好,診金收得零零落落不打緊,還常免費辦義診,為那些乞丐看病。

時日一久,一些貪心人士見有免錢藥可誆,誰還肯乖乖地付錢去看病?總是巧立名目,能騙多少是多少。

可憐老大夫在發財村一待三年,老本幾乎蝕光,再這樣下去,嶽妗粼擔心他要餓死街頭了。

“唉!”她推開窗欞,對月一嘆。“看來明天得上山打點野味,給老大夫充診金了。”或許還要再加兩擔柴,聽說前回阿孃去拿藥也沒給錢。

“做人果然不能太好,否則非給人吃死不可。”她呢喃自語。

“我以後絕對不做大善人,幫人沒功勞也就罷了,等沒能力幫了還要被說沒良心,真不划算。”小拳頭揚起,她對月發誓。

可是——

“我也不想做壞人耶!聽說行惡將來會下地獄,地獄裡的生活是很慘的!”小腦袋瓜裡已經想到了死後的世界。

“那我該做什麼人?好人不成、壞人也不行,那就沒有啦!

“不對,世上並不只有好人和壞人,一定還有第三種人,比如……做官的、賣菜的……慢著,這就變成要分職業啦!錯了錯了,應該是……”

嶽妗粼一徑兒地對著明月又嘆又念,絲毫不察窗欞下,一雙晶亮的眼兒將她的乍喜還憂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