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進來兩杯熱茶,便退出去,替他們掩上了門。
石廠長嘆了口氣,指指自己的頭,“週末忘了去染了。唉,頭都快白完了。”
這兩三年來,石廠長雖然事業通暢,從車間主任一躍成為廠裡的一把手。但工作艱苦,尤其是上次合併以後,內部外部都環境堪憂。
江之寒喝了口茶,說:“石叔叔。你這是太辛苦了。年紀大了,工作雖然重要,身體畢竟才是重中之重啊。”
石廠長搖搖頭,“如果六十歲退休的話,我也就剩下最後兩年了。工作辛苦倒是其次,心太累才是關鍵。”石廠長恰逢機遇,靠大刀闊斧的改革一路直升,江之寒雖然說不上出了多大的力,但牽線搭橋,出謀哉策的事,還是略做過一二。所以,難得他回中州,石廠長專門把他叫來,好好的嘮叨一下。
江之寒說:“我大概聽耕姐說過,這次要裁員是吧?是件費神的事
石廠長說:“不止是裁員。這次市裡面和輕工局拿我們試點,搞的是買斷。一年工齡換勸塊錢。買斷以後。醫療啊福利啊,以後廠裡面前撒手不管。”
江之寒最近很忙,倒不知道這事的細節。在路上,聽母親大致見過兩句,說很多和她一今年齡的老同事,都打電話來說,早知道不如像她那樣,找個機會提前退休。
他仔細問了問石廠長。皺眉說:“為國家工作了一輩子,一年換成五百元,就徹底撒手不管。這”,也太過了吧!”想起石廠長的角色,解釋說:“石叔叔,我這麼說可不是針對你呀
石廠長又是一聲長嘆,“你也不用解釋,我還不願真看到這個事情生呢。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大的政策是上面的人制訂的,就苦了我們這些執行的人,你不知道。這些天指著我脊樑罵的,到辦公室門口來罵我的,有多少人!”
石廠長又說道:“四廠合併進來以後,作就越來越不好開展。四廠的幾個領導進了班子。他們在局裡面又都是有人的。別的事情不會做,爭待遇,要工資的事是絕不落人後的,還掛著冠冕堂皇的藉口:要為老四廠的人爭取平等待遇。本來廠裡面就是按績效來獎金的,去年開始,局裡的書記找我談了三次話,說市裡面領導承諾過,我也承諾過,四廠和老廠的人要一視同仁。這都哪裡和哪裡呀?按績效獎金不應該嗎?因為這個事情,老廠的職工工作積極性也不如以拼了。回想起來。我還是不夠硬。不就是頂烏紗帽,不就還有兩年嗎?”
江之寒靜靜的聽著石廠長牢騷,過了半晌,他說:“石叔叔,你現在也不缺錢。願意繼續幹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不就是因為你對廠裡有感情嗎?你不來掌艙,換個人,工人們的待遇更糟糕。”
石廠長搖搖頭,“現在要拿人家的飯碗了,就是工人們恨的咬牙切齒的敵人。這次他們搞一刀切,中層幹部一個比例,普通工人一個比例,一定歲數以上的,全部下崗!我好說歹說,爭取到一部分名額,是給非中級幹部的技術骨幹的。就為這個”還是說好話的少,說壞話的多,說我拿這個是要來索賄的。”
江之寒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石廠長又說:“也難怪大家群情激奮,四五十歲的工人,除了這個,技術別的也不會,現在這今年齡,要學新的哪裡那麼容易?你讓他下崗了。到哪裡去找新工作?”
江之寒想起一件事。問:“雙職工怎麼辦?”
石廠長說:“夫妻雙職工原則上至少保留一個職位,這也是我好不容縣爭取來的。”
江之寒點點頭。
石廠長又說:“四廠欠了一屁股債,合進來以後廠裡的財務狀況一直不算好。而且,退休職工的負擔也翻了一番。這次的買斷,靠的都是國家撥款。我想從廠裡面多拿點錢出來,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江之寒說:“說起財務,琳姐的男朋友不是也在廠裡面麼?”
石廠長說:“華軍這個小夥子還算能幹踏實,我最近提他當了個主任科員,說閒話的人不少。我也懶得搭理他們。”
江之寒又問道:“上次和你說起廠裡的事,不是說準備把現在的廠房都遷移合併到四廠,把這塊地租出去或者是賣出去麼?”
石廠長說:“這個提議在輕工局被卡住了,一直沒給個迴音,到底行還是不行。現在領導們又動了些別的心思,想要引進外資或者港資。可現在這個經營狀況,資本家又不是慈善家。誰會願意來?除非甩貨大賤賣。”
江之寒仔細想石廠長的話,合併四廠雖然是個敗著,但現在廠裡面的根本問題是,本來已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