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仿似給一條繩子絞縛著,強烈地疼痛起來。
嫣夜來、嫣夜來、嫣夜來。他反覆著輕呼這個名字。心裡也堆疊著嫣夜來清美的容姿。
他坐在床沿上,對著燭光怔怔出神,瞥見一隻又大又黑的蟑螂,自包袱裡爬出來。
他覺得那隻蟑螂,必定在包袱裡很多時了,因為他剛才把長袍塞回包袱裡,才把它驚動了,等靜下來之後便溜出來,賴藥兒覺得它已咬破了不少自己心愛的衣服。
賴藥兒是有潔癬的,他最討厭老鼠、蟑螂。蝨子。毛蟲之類的東西。
他從來沒有特意去殺死任何一隻微小的生物:他覺得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珍惜生命,沒有任何生命可以有理由去結束另一種生命。
可是他此刻心情極為躁煩。
他看見在燈光下,那黑蟀螂正晃動兩條又黑又長的觸鬚,彷彿在瞪視自己、挑釁自己。
不料蟑螂竟飛了起來,繞火光轉了兩轉,似乎是因為黑棕色的翅翼上給火燙了。“葉”
的一聲,直飛到床邊的賴藥兒額上來。
賴藥兒心中厭惡,微微一閃,算是避過,不意蟑螂兜了一個轉,又向賴藥兒臉上撲飛過來。
這下離得極近,賴藥兒可以清楚看見蟑螂又扁又胖的肚子,一節一節如毒蟲般的腹紋還有帶著勾刺般的腳爪,賴藥兒心頭煩躁,“討厭!一仰首。又閃了過去。
那蟑螂落在蚊帳上,黑棕色的一點在發白的蚊帳上,很是刺目.那隻蟑回居然還支著腳在嘴上叼磨著,一付大刺刺的樣子,賴藥兒真恨不得一掌將之拍死。
那蟑螂卻再飛起來,落在賴藥兒胸襟之上,賴藥兒忍無可忍,啪的一掌,打中蟑螂。
賴藥兒只覺有點溼膩膩的。也有些刺手,只見手掌中戮戮糊糊的,盡似腦般的白漿,滲了些蟀螂棕色的殘腳碎翼,不由得一陣噁心。
卻見在胸口的蟑螂,兀自未死,拖著腸肚在胸衣滴溜溜的倉皇亂走,把胸衣染溼了一大片,有一種難聞刺鼻的氣味。
賴藥兒既覺難過,又覺厭惡,見蟑螂未死;又一掌拍落;這一下蟑螂的頭部都掉了大半,可是仍然未死,在胸膛上掙著。轉著、翼發著吱吱的響。
賴藥兒見一隻如此小的動物,尚且不肯死去,心中又悔又難受,他從來未曾殺過人;連動物也未殺過。但見這蟀螂已斷元生理,著給它緩死,只是更添痛苦,狠著心把它一撥,撥落地上。用鞋子一連擊了幾下。
只見蟑螂腳軀不全。乳白色的腸子拖了一拖,羽翼也斷折於地,但一根觸鬚和嘴仍賜動著,爪子也掙動兩下,竟然仍未死絕。
賴藥兒生平只醫人,不殺人,這一看,真有魂飛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