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陡然間竟有一聲音傳來:“凝心靜態,抱元守一!記著口訣:大實若虛,化直為曲!空明若虛,化繁為略!”
邊城雪並不知是何人之言,但自經羨仙遙點播,於武功大有進境,此刻一聽心法,即知真偽,只覺武學之闊,浩如瀚海,精妙之處,繁若蒼星,過去不明白的道理,此刻便似冰牆化水,盡覽無遺,忙不自禁大叫一聲,劍分左右刺去,雖有先後,但第二劍的方向未變,只是藉第一劍的反彈之力射出,登時令對方兩名好手同時抵擋。若是方才,只向一人單攻,其他七人遊走,仍將圈子圍得密如針織,而此時兩人齊敵,中間便出現一角破綻。
邊城雪不再就猶疑,將劍一拋,左拳箕張,右掌斜擊,橫掃直劈,走偏鋒刺肩胛,那二人大驚,劍花錯亂,邊城雪趁機施開“花須蝶芒手”,他三人對這手武功也大是讚賞。只見他退步頓膝,曲腰錯掌,右掌擊左,左掌擊右,快似飆風且極為美觀。那二人再也守護不住,向外彈開,邊城雪登時破了圈子,但聽一人鴉鳴般叫道:“扯呼!”餘人見狀不妙,紛紛點足上樹,向林外狂奔疾走。
邊城雪也不追趕,待到進屋,卻見杜長空幾近力竭神枯,道:“邊賢侄……我剛才用腹語術將本派內功心法傳於你……按說太行自師父摘星上人星華子創派以來,嚴正門規,不得將本派內功外傳,只是……現今勢如弓弩,生死關頭,而賢侄你為人厚道又有俠義精神,老夫欽佩之至,所以私下破了門規,此番若然不死……定到太行山摘星堡向祖師爺靈位請罪……”
邊城雪知他苦衷,竟將太行心法相授,心下感動,道:“杜前輩,晚輩……”
谷幽憐是直性子,想到什麼說就說什麼,突然道:“邊師兄,不如你改投我太行派罷!”
杜長空怒道:“休得胡言!這是欺師滅祖的大罪,你不知道麼?”
谷幽憐忙拉住他道:“師父……徒兒也沒說錯;廬山派前掌門遊老爺子,還算是條好漢,可現今宋師淵那偽君子覬覦掌門之位,邊師兄如此……如此厚道,只怕在那兒呆不長久。”
邊城雪平日裡也看不慣宋師淵欺凌師父葛宣,心下不由黯然。
杜長空道:“我雖在屋內,看不見打鬥,卻也能聽出對方的劍法,雖然配合默契,不屬於當今武林中的任何正派劍法,但似乎在竭力隱藏什麼,只怕是……唉!上路罷!谷幽憐惜見他愀然蹙眉,也不敢多問,扶起師父三人上馬。
待到下半夜,已臨白帝城。夜寒如水,西陵峽天上銀目蒼星,亙古爭皓。花舫笙歌,取六朝金粉,筵不開夜。水濤拍岸如怨婦低泣,一時間思緒萬千如潮湧至。直至天明晨曦,晨露迎面,清陽撲鼻。天色由黑化紅,雲端變幻,霞輝麗彩,蜿蜒如帶,絲絲飄拂。巫峽駭浪澎湃濺玉,瞿塘峽數十艘艨艟啟碇,檣桅如林,篷帆掠影,搖曳無際。岸上田疇千里,白帝城大街繁華,人潮湧動,車轔馬嘶,只看得三人撟舌難下,縱使心中有千般顧慮憂愁,也(炫)恍(書)然(網)驚散,為之深深震撼。
杜長空自昏憒中甦醒,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笑道:“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李白作《下江陵》,氣勢磅礴,先前總以為是雕章琢句,華而不實,當真來此,方知文采風流,焉是我輩習武粗人可領會的?”
谷幽憐此時卻沒心情欣賞風景,下了馬車,在前面到處打聽帝勉堂的所在。人群中驀地走出兩人,拱手道:“車上可是太行派掌門杜老英雄?”
邊城雪將馬策住,道:“兩位大哥是……‘”
對方一人道:“在下是巫山派帝勉堂下弟子。恩師聽聞杜掌門大駕光臨,幸何如之,特令晚輩二人來此恭迎。”
邊城雪與谷幽憐對望一眼,心裡都想,甘淨的死訊這麼③üww。сōm快就從荊州傳到巫山派了,其耳目之多,訊息之靈果然不容小覷,事情鬧得如是尷尬,更不知如何收場了。
杜長空在車簾裡咳了兩聲,苦笑道:“甘掌門,太客氣了,……及客氣了。兩位請帶路。”其中一人便要離開先去報信。杜長空忽道:“這位小哥,煩請察明‘凌燕雙絕’賢伉儷,就說……老夫、杜長空負荊請罪來啦!”那人見杜長空坐在車裡,身負重傷,還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繼而判斷自己的動向,不由心下駭然,怔了好一陣方才匆匆走開。
只走了一盞茶時間,便到了一座氣派的府邸,但見金碧交輝,耀人二目,原來這甘凌客曾助荊南節度使在江陵剿滅叛逆,立了大功,朝廷特令他駐守白帝城,儼然一城之主,巫山派在武林中如此地位,也沾了朝廷御賜不少光。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