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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也有些慌,霍地停住了腳,然後從兜裡找出一張一萬圓遞給了我。

“好好待你媽。你不是長女嗎。好好照顧你的弟弟妹妹。如今你也長大成|人了,我想沒有爸爸我,你也一樣能過得好。”

我沒有接過那張一萬圓錢。只是用憤怒的目光盯視著爸爸手裡拿著的這張紙幣。

“跟她媽一個樣,真倔。”

看到我沒有很爽快地接過錢,爸爸咂了咂舌,將錢塞回兜裡,咣地一聲關上大門離去了。身著黑色西服、腳穿鞋頭閃閃發亮的皮鞋的爸爸就這樣消失在了大門外,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將爸爸吞噬掉的黑暗則若一副無其事地的樣子。

就這樣爸爸離開了我們。

爸爸離開的那天晚上,矮牆的另一邊,蓬頭大媽的臉晃了一下,又馬上消失了。

媽媽同時失去了笑聲和歌聲。那個不知愁滋味的不懂事的媽媽不復存在。無奈心中鬱火,媽媽每天都會唉聲嘆氣好幾次,還反反覆覆地突然站起、坐下。桃花般微紅的臉龐也明顯變暗,不知何時眼底也已出現了斑斑點點的雀斑。

爸爸離開後才不過一個月,媽媽就一下子老了許多,就像盛夏時節還鬱鬱蔥蔥的樹葉都掉光的樹枝。這個夏天是如此地漫長與沉重,也很無聊,就像盼著趕快長大成|人的十幾歲孩子們的日子那樣無聊。就這樣,這個夏天在緩慢地延續著。

直到去年夏天,媽媽還很自負,很知足。早上很晚起床,先在被子上用花圖片(一種韓式撲克)來算一算一天的運氣,然後咣噹一下倒頭躺下。要是覺得這樣也無聊,就爬起來用水拍拍臉,從冰箱裡翻找出一起吃的,算作早餐。但是現在,媽媽再也無法深睡,也無法睡什麼美人覺。大半夜裡,媽媽也會把燈開得如同白晝,在那裡怨恨著、厭惡著、憎恨著她的同學。媽媽的罵聲像咒文一樣冗長。

那個用鼻子哼歌的媽媽消失了。在歌聲被罵聲代替的那一瞬間,媽媽的神話也不復存在了。

就在六個月以前,勝利的女神還總是站在媽媽這一邊。總是從女人那裡弄取生活費和零用錢的爸爸,其身邊的女子自然也就不計其數。但一直以來媽媽總能從與眾多女子的爭奪中贏得爸爸,但這回媽媽卻被擊敗了,而且還敗得非常徹底。

是的,我記得爸爸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女人。記得那是七個月前寒氣刺骨的一天,一個露著大腿、被凍得牙齒直打顫的女子,站在我家大門口瑟瑟發抖。

大雪肆虐、嚴寒刺骨的一天,四處橫飛的雨雪落在地上後並沒有立刻化掉,而是像鬆散的米粉一樣四處飛揚。風吹到臉上,猶如刀割般疼痛。一個身穿短裙、長髮飄飄、被凍得臉色發青的女子在我們家門口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後,便徑直推開大門走了進來。細條的身材,濃濃的妝飾,一眼可以看出,她絕非家規嚴格的家庭里長大的女孩兒。短裙下露出的腿就像人體模型的腿一樣平滑,但於酷寒中毫無遮掩地裸露著小腿,只會讓人感到她很可憐,讓人心疼。

“你找誰?”

媽媽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用冷冷的目光將女子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這兒不是金昇哲家嗎?”

“是,有什麼事?”

“他在嗎?”

女子問得很沒有自信,聲音有些粗。

“你怎麼來這兒找那傢伙?你不該比我更清楚他在哪兒嗎?”

“我聯絡不上他。”

女子一臉哭相,回答的聲音也很小。媽媽兩眼火辣辣地盯著女子看。在出來招呼女子之前,媽媽一直無所事事地呆在暖烘烘的房間裡。她的臉被屋裡的暖氣烘得像木蓮花般白嫩,而女子的臉卻被凍得青一塊紫一塊。

“他好幾天沒回來了。肯定又是和別的女人鬼混去了。讓我罵我老公,簡直是太輕而易舉了。我們孩子他爸就是那樣的人。聽說到處散佈說自己離婚了或是老婆早死了,或者說夫妻關係不和,正處於分居中。不用你說,我猜他肯定也是這麼跟你說的。”

本不該笑,但那一瞬間我卻想笑。世上還哪兒會上演這樣的喜劇?兩個女人彼此怒視,為壓制對方展開機智搏鬥,不過勝利的一方卻是我媽媽。我很清楚,女子在看到媽媽還健在的那一瞬間就已在搏鬥中輸掉了。據媽媽所說,這女子並不是第一個來找我爸爸的。媽媽很清楚該如何擊敗爸爸的女人。若對方是個年紀大一點的女子,媽媽就會拿年輕來跟她比;若對方是個年紀小的女子,媽媽就會動用她的老煉,讓他們全部慘敗而歸。而爸爸也總是會回到媽媽身邊。然後過一段日子再出去結識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