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令“升起潛望鏡!”最後一次對準方位,這時候,瞧這個可悲的巨大的遭難者油船的船身就象運動場看臺的一角赫然呈現在前面。他怎麼可能射不中它呢?他離得那麼近,他看見成群的日本人正在那陡斜的甲板上修理被炸彈炸壞的地方。
他命令射擊。潛艇發射出四枚魚雷,那種速度較慢、命中率更高的電氣魚雷。離開這麼近,只需要等一分鐘。接著,“升起潛望鏡!命中啦,天哪!”三根白色水柱,在油船的一邊高騰向空中。地震山搖的轟隆聲撼動著“梭魚號”。指揮塔裡發出了歡呼。 拜倫急速轉動潛望鏡,只見他避開了的那兩艘護航艦正向他這面駛來。
“速潛!降到三百尺深度!”
第一批深水炸彈落在艇尾後邊,驚雷似的震動並沒造成損害。降到水下三百英尺,潛艇悄悄地逃開了,但是一艘艦上的聲納測出了它的航蹤。聲納的聲越來越響了,變得更急促了。螺旋槳的聲音逼近,一路在頭頂上面響了過去。那些久經戰鬥的水兵,在指揮塔裡眨 巴著眼睛,蹲下了身子,捂住了耳朵。
深水炸彈在“梭魚號”四周紛紛向下散佈:這是一次出色的放射,它形成了一片爆炸火網。潛艇來了一個急傾猛扎,象一塊石頭那樣沉了下去,燈光熄滅,鍾、儀表、其他散放著的東西四面橫飛,驚慌的急促語聲和無電池電話裡的損害報告混雜成一片。緊急燈光顯示,深度正在可怕地急增:三百五十英尺,四百英尺,四百五十英尺。四百英尺已經是到了最大試驗深度。以前從來不曾降到這個深度,但潛艇繼續下沉。
菲爾比跌跌撞撞地走下梯子,去察看那些損壞了的地方,拜倫搶著去制止潛艇下沉、副艇長在操縱室裡向上吆喝,說艇尾水平舵急降時卡住了。升降舵也卡住了。降到水面下五百七十英尺時,拜倫在應急燈光朦朧的指揮塔裡,在一群面色慘白的水兵當中,他足踝浸在水裡,汗水直往下淌。菲爾比報告,艇身經不住海水的壓力,已經出現盤形凹陷,幾個隔水艙里正在滲水,許多艇體屬具和閥門都有水噴出來,空氣和水力系統失靈,控電板上發生短路,水泵也都壞了。 拜倫要使艇首往上翹,就去啟用前艇高壓空氣壓縮機組,那是應急的壓縮空氣儲備,也是他最後的搶險辦法。這一來他制止了下沉。接著他又啟用了後艇高壓空氣壓縮機組,潛艇恢復了浮力。
潛艇浮到海面,官兵們剛剛可以揭開艙蓋,拜倫就命令他們站上戰鬥崗位。舵手一開啟了指揮塔的艙蓋,一股可怕的水柱就從洞口湧了出去,又過了好半晌,才能走到前炮跟前和艦橋上。柴油機開動,發出了怒吼,這是令人鼓舞的聲音。當拜倫最後走上駕駛臺時,大約在三海里以外的敵艦已經在開火,那些發出淡黃色火光的看來是三英寸半口徑的炮,敵艦沒擊中的炮彈遠遠落在這條已經部分損壞了的潛艇後面。其他幾艘護航艦離得很遠,正在那艘逐漸下沉的油船旁邊搶救那些倖存的船員。“梭魚號”用它四英寸口徑的艇首炮回擊,護航艦一路射擊著躲閃開。它的重炮火力很差。接連著十五分鐘,拜倫指揮潛艇曲折前進,以免被炮彈擊中,菲爾比則在下邊跑來跑去,設法恢復潛艇潛水的能力。情況說明,只要再有一發炮彈擊中那陳舊的薄殼,“梭魚號”大概就要完蛋了。
低壓空氣壓縮機重新開動,潛艇慢慢地糾正了偏左的傾斜。卡住了的艇尾水平舵又活動了。方向翼經過搶修恢復了運轉。水泵又開始控制了積水。在整個這段時間裡,雙方炮戰繼續進行;最後菲爾比跑上來向拜倫報告,說艇身已經無用到危險的程度。也許要先到海軍造船廠去進行一次大修理,否則潛艇就不能再潛水。所以“梭魚號”已經失去了它主要的自衛能力,也就是失去了降到深水下保持安全的能力。
在這一段時間裡,那艘護航艦上的艦長始終沒呼援;他肯定是想獨自立功。菲爾比在艦首發出的排炮聲中大聲報告,而拜倫則透過艦橋上滾滾的炮火煙霧,緊緊注視著那個日本人,看見他指揮的船正在加快速度,掉轉方向。黑騰騰的煙霧從兩個粗矮的煙囪裡湧出來。看來,艦長料到“梭魚號”已經陷入困境,決定向它猛衝過來。離開四千碼遠近,如果以每小時二十海里或更快的速度近逼,他只要幾分鐘就可以撞上來。他那尖銳的反潛艇船頭劃破了海水,前面浪濤的泡沫紛紛飛濺開。他的身影正在擴大。
副艇長站在拜倫旁邊。“咱們怎麼辦,艇長?”聽來他的口氣相當著急,但是並不過分緊張。
這個問題提得好!
到現在為止,拜倫一直是根據經驗採取行動。記得第三次執行巡邏任務時,被深水炸彈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