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的套房裡憑空想出來的大部分計劃一樣,看起來頭頭是道,井井有序,一到現場就碰壁了。在執行的過程中,確實有許許多多的猶太人送了命,但總的說來,這是個空前未有的可恥失敗。
區域解決辦法的關鍵在於一九四一年我們佔領了大片土地。千尋萬覓終於找到了東方佔領區這塊能把猶太人送去的地方。因為這兒用不著同什麼政府磋商,用不著向當地百姓進行撫慰。這是處在德國炮口下的半個歐洲大陸,人口稀少。
海德里希提出了一個最最言之成理的簡單計劃。要把歐洲的猶太人“從西方清理到東方去”,暫時集中在過境猶太人隔離區,然後按性別編成龐大的勞動大隊,運送到東部佔領區去。到了那裡叫他們修路,為了軍用目的這一落後地區非常需要公路。在採取這個行動的過程中,“多數猶太人無疑會受到自然因素的淘汰”,如因生活條件惡劣和勞動削弱體力等。至於少數幾個經過考驗、死裡逃生的人,海德里希直率地說,只得對他們作出“相應處理”了,因為自然淘汰結果證明他們是頑強的,不把他們處理掉,他們就會構成猶太民族新生的苗子。這就是當時政府的殘酷無情的思想。
內閣官員的一致反應是高度的熱忱,紛紛提出建議以改進或加速計劃的執行。會議在一致同意的良好氣氛中結束,會後還按照上層官場的慣例舉行美酒佳餚的盛宴。
不過這個方案几乎一開始就搞不成。勞動大隊根本沒有建立起來。 公路也沒有修建。從一九四三年起,在我軍撤出俄國的急行軍過程中,軍隊深深感到該方案未能實現而大吃苦頭。確實,全歐洲的猶太人都被集中起來,裝運到東方去,運到波蘭的過境猶太人隔離區去。可是他們就在那兒呆下來了——這些被囚禁的難民人數龐大,對德國的人力物力上造成一個極大的負擔,在衛生方面和治安方面都對後方構成一個日益嚴重的威脅。
後來的那些黨衛軍會議紀要現在一份也沒有了,無法說明為什麼放棄了海德里希的計劃。區域解決辦法被胡亂地改頭換面,變成了在日益擴大的過境猶太人隔離區附近修建大工廠,並就地利用猶太人的強迫勞動。他們試圖透過削減營養、強化勞動進度等等辦法,來實現預期中的自然縮減人數。可是要把一千一百萬人口連根拔掉、重新安置,終究是件簡直難以想象的行政工作,完全不是負責這項規劃的柏林那幫蠢村解決得了的,結果正如上文所述,有一半猶太人逃過了這場浩劫。由於這規劃而罹難的不過五百五十萬,最高估計為六百萬。
減少痛苦的處決我們至今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一下子改用毒氣室進行無病致死的(減少痛苦的處決),也不清楚是怎樣一下子這樣做的。人們對這個弄不清楚的問題普遍存在曲解和誤解。
海德里希的這一計劃是一幫養尊處優的官僚搞出來的,他們不象軍人那樣受過那麼多折磨,吃過那麼多苦頭,經歷過那麼多次出生入死。結果搞出來的這個計劃竟是一場荒謬透頂的大丑劇。人類精神和肉體的應變能力是異常驚人的。戰俘忍受了好幾年的惡劣生活條件。他們幾乎學會把任何東西都拿來吃喝。在求生欲的驅使下,他們精力枯竭的身體的需要幾乎縮減到零。所有這些現象都發生在過境猶太人隔離區。自然淘汰的速度緩慢,叫人頭痛。突然瘟疫蔓延了,病菌才不分抓俘虜的和被俘虜的呢。因此,病弱的猶太人成了當地居民和我們武裝部隊的一個經常威脅。
這些事態的發展分明引起了這種想法:反正這些人無異已經判了死刑,那麼何不採用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無痛致死法,免得他們長期受苦呢?同時豈不又可去掉我們軍隊的一大包袱?這個包袱竟有這麼沉,當初倒沒及時料到呢。
原來,採用毒氣室的理由完全本著這些實質上屬於人道主義的精神。挽救猶太人的生命是根本辦不到的。 阿道夫。希特勒親自發布命令要弄死他們,他的意旨就是法律。人們只能用最正當、最實用、最文明的方式來執行。 關於一百萬兒童就這樣被毒死這個無可抵賴的事實早已被大肆宣傳,這件事回想起來是令人遺憾的。然而活活餓死對兒童說來會是一種更加痛苦的慢性死亡,這樣做父母的也得忍受眼看孩子日漸消瘦而死的痛苦。
至於掠奪那些新來的猶太人,甚至掠奪那些不幸死難者的屍體,這種行徑確是不能原諒的。黨衛軍用這種方式積累了價值好幾十億馬克的金銀財寶,但這對德國的作戰方面是否有好處還是個疑問,因為希姆萊一海德里希的特務機構飛揚跋扈,貪汙腐化。至於利用屍體製造肥皂的傳說,當然是英國重彈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