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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哦,真是幅朝拜聖嬰圖,”埃倫。傑斯特羅說,他撥出來的氣冒著白煙。“活生的朝拜聖嬰圖。路易斯成了一個迷人的聖嬰基督。”

娜塔麗咕噥道:“我則是一個精透了的不合格的聖母。”

“不合格麼?不,我的親愛的。”傑斯特羅裹在藏青色的旅行斗篷裡,灰色的帽子低低地戴在頭上。他安詳地摸著整齊的鬍子。“很合格,我要說,面孔、身材和出身種族都合格!”

在傾斜著的甲板上的其它地方,猶太人擠滿了走道,他們正由臭氣熏天的艙房裡蜂擁而出,到陽光下散步。他們擁擠著走過救生艇、板條箱、木桶和甲板上的建築物,或是聚在艙口,七嘴八舌地交談著,講意第緒語的人居多。只有傑斯特羅和娜塔麗蓋著毯子坐在躺椅上。這次巴勒斯坦之行的組織者阿夫蘭。拉賓諾維茨由艙底把這些椅子挖了出來,雖說長了黴,又被耗子啃過,倒也還能用。嬰兒崇拜者們漸漸散去,儘管散步的人不斷地膘他們一眼。那兩個美國人的四周都留出一點生鏽的鐵板,這是人們對他們表示尊敬,特意空出來的。傑斯特羅上船後就被認為是“偉大的美國作家”。他很少對什麼人講話,這隻有使他的形象更高大。

娜塔麗朝遠在海灣對岸的兩座山峰揮了揮手。“看維蘇威火山啊!這麼明顯清楚,還是頭一回哩!”

“遊覽龐培的好時光咧!”傑斯特羅說。

“龐培!”娜塔麗指了指一個胖胖的警察,他穿著一件綠色的大衣,正在碼頭上巡邏。“我們一下跳板就會被逮住的。”

“這我完全明白。”

“反正龐培是非常差勁的。你認為是嗎?千把家沒有屋頂的鬧鬼的房子,城市裡的人突然死得一個也不剩。哼,沒有龐培和那些狠褻的壁畫,我一樣生活。”

赫伯特。羅斯在甲板上側身擠過來。他比人群中大多數的人要高出一個頭,他的加利福尼亞運動衫色彩鮮豔,在這幫衣衫襤樓的人群中,象是霓虹燈廣告似的。娜塔麗和傑斯特羅很少見到他,雖然他為他們安排了離開羅馬乘上“救世主號”。他和難民們一起呆在下面的鋪位上。這個自作聰明的電影發行人在義大利發行了大部分美國影片,直到宣戰為止。他正在顯露出猶太復國主義者的色彩,拒絕和組織者同住一個艙房,因為——照他所說——他現在也正好是又一個逃亡的猶太人。而且他要練習講希伯來語。

“娜塔麗,阿夫蘭。拉賓諾維茨要和你講話。”

“只叫娜塔麗嗎?”傑斯特羅問。

“只叫娜塔麗。”

她把路易斯塞在籃子裡厚厚的咖啡色毯子下。拉賓諾維茨在那不勒斯買了這個籃子,另外還買了嬰兒的用品和給娜塔麗與他叔叔的幾樣東西。娜塔麗與她叔叔和羅斯一起逃離羅馬時只有隨身穿的衣服。這個巴勒斯坦人還將一些罐頭牛奶帶上了船,路易斯就是靠這些牛奶過活的。在羅馬,甚至連美國大使館裡,聽頭牛奶也早已沒有了。她喜出望外地詢問:“你到底在哪裡搞到這些東西的?”拉賓諾維茨聽了以後,只是眨眨眼睛,把話岔開。

“埃倫,你看著他好嗎?要是他哭了,就把這橡皮奶頭塞到他嘴裡去。”

“是不是關於我們出發的事?”她走開時,傑斯特羅問羅斯。

羅斯在空著的躺椅上坐下,蹺起了他細長的腿。“關於什麼事情,他會告訴她的。”他鬍子颳得光光的,頭髮禿了,瘦瘦的,有一個象動畫片裡猶太人的鼻子。他的舉止風度完全是個美國人,充滿自信,隨隨便便,不自覺地自高自大。“舒服極了,”他說,愜意地靠在躺椅上。“你們北方佬真懂得怎麼過日於。”

“在這方面你還有別的想法嗎,赫布?”

“哪一方面?”

“坐這條破駁船航行。”

“我並不認為這是條破駁船。”

“它可不是‘瑪麗女王號’。”

“‘瑪麗女王號’可不會裝猶太人去巴勒斯坦!呸!它可以一下子裝二萬人,跑一趟賺一百萬美元。”

“我們為什麼浪費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呢?”

“裝發電機的電樞用了兩天,然後這三天颳大風。我們會開走的,彆著急。”

一陣冷風吹開了路易斯身上的毯子,羅斯把它重又裹好。

“赫布,難道我們——我們這三個人——沒有在羅馬飽受驚嚇麼?在美國大使館周圍的那些暴徒就是大批流氓,我確信,他們是想在宣戰後來點刺激。”

“喂,警察當局從四面八方把想要進使館去的人抓起來。這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