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想來就來。”帕格聽到他老朋友嘆了口氣,“聽你說話就知道,你一定很疲勞了。”
“我就來,迪格。”帕格掛上電話,大步走到他妻於身邊,吻了吻她的面頰。“我還是想弄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吧。”她兩手捧著他的臉,久久地吻著他的嘴。“你就開那輛奧斯墨比爾去吧。”
“它還能走嗎?好極了。”
“也許會要你去做總統的海軍副官。露西這麼猜想。這樣我們至少可以有一段時間在一起了,帕格。”
她走向一張小巧的書桌,把汽車的鑰匙拿了出來。羅達在這幾句話裡無意流露出來的閨怨,比她的所有調情更能撥動帕格的心絃。 孤單單一個人住在這樣一幢冷冷清清的房子裡,又遭到失於之痛,失去的還是她的頭胎兒子——他們始終沒說起他,他的照片在鋼琴架子上微笑著;丈夫離開一年多,剛回到家裡便急匆匆出去忙自己的公事,對這一切,她表現得都很好。她的苗條的臀部扭動起來令人心醉。帕格很奇怪自己對她竟沒有情慾。他恨不得馬上扔下正在穿的海軍大衣,把她抱在懷裡。但是迪格。布朗正在等他,而且羅達正調皮地把鑰匙輕輕地扔到他手上。“無論如何,我們得在家裡吃飯,好嗎?就我OJ兩人?”
“一定回家吃飯,就我們兩人。我相信一定有酒,還有——”他遲疑了一下,然後揚起眉毛,硬裝出一個色迷迷的表情,“特別是還有。”
她眼中的光芒頓時飛越了兩人之間的鴻溝。“快上路去吧,水兵小夥子。”
從外表上看,陳舊的海軍大樓還是那個老樣子,這幢上次大戰留下來的一長排陰森森的“臨時”建築,仍然使整個憲法路的景色受到破壞。但裡面,卻是另一種氣氛:匆忙急促的走動,混在一起的嘈雜聲,走廊上三五成群的在海軍服役的婦女和滿臉稚氣的參謀人員。佈滿灰塵的牆壁四周,懸掛著一幅幅色彩鮮豔的油畫,油彩好象還沒幹透。畫面上都是些航空母艦上空激烈空戰、夜間炮戰、熱帶海島的轟炸等等。帕格在海軍服役的時間裡,牆上的裝飾一向是美西戰爭或者一九一八年大西洋戰役的紀念作品。
迪格看上去渾身上下還是那麼一副坐山為王的神氣:高大、魁梧、健壯,滿頭灰白的頭髮,還有指揮戰列艦一年的經歷(在大西洋服役,也夠好的了),如今在人事局身居最高職位。迪格的將軍頭銜已是十拿九穩,帕格拿不定主意他自己在布朗的眼裡會是何等樣人。但是他從來都不曾在這位飛黃騰達的老朋友面前覺得抬不起頭,現在也是如此。他們在握手和相互打量對方的時候彼此領會了許多不待開口的話語。事實上,帕格使布朗上校想起了他家後院裡的那棵橡樹,雖然經受過雷電轟擊,但仍生機勃勃,每年春天枯乾上無不新綠滿枝。
“華倫可真叫人心碎,”布朗說。
亨利強壓下感情,費勁地點燃了一支香菸。布朗只好再往下說:“還有‘加利福尼亞號’,接著又是‘諾思安普敦號’,天啊!”他以無可奈何的同情在帕格的肩上捏了捏。“請坐吧。”
帕格說:“是啊,有時候我也對我自己說,我不是志願報名投生人世的,迪格,我是應徵入世的。不過,我還很好。”
“羅達呢?你看她的心情怎樣?”
“非常好。”
“拜倫呢?”
“正從直布羅陀返回,派到新建的潛艇上去,我聽說是這樣。”帕格仰頭來面對故友,在煙霧中包斜著眼。“你真是青雲得意埃”
“我還沒聽到過大炮怒吼哩。”
“缺人打仗的地方還多著呢。”
“帕格,你的情緒恐怕難免要受到苛責,但是我希望你的想法是正確的。”布朗上校戴上角質框子的眼鏡,開始翻閱扣在資料夾板上的電文,抽出一份來遞給帕格。“我想你問起的是這個,對嗎?”
發件人: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收件人:人事局要求委派前諾思安普敦號艦長維克多亨利海軍上校軍號4329擔任本司令部參謀職務尼米茲。
帕格點了一下頭。
布朗剝開一片口香糖。“我得戒菸。血壓高。簡直要我的命。”
“快說吧,迪格,派我去太平洋艦隊司令部的命令透過了嗎?”
帥B格,這份電報是不是你回國的路上搞的花樣?“
“我可沒搞花樣。是斯普魯恩斯突然向我提出的。我自己也大吃一驚。我原來以為丟掉了軍艦,我可該倒媚了。”
“為什麼?你是在戰鬥中被擊沉的嘛。”在帕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