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會都失聲,有些話要是被老夫人聽到,會翻天的。
“哭什麼哭,就知道哭,娘這是為你好,你學也得,不學也得學,都給我牢牢的記到腦子裡去。”
祁珍還是小聲的啜泣,屋外的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委屈不願。
祁武氏長長的嘆了口氣,放軟了聲調,“一旦嫁人,要是運氣不好,進門就要做母親,母以子貴,你要是沒點手段怎麼能拿捏得住她們?”
老夫人神情不再那麼冷厲,這些話都是正理,閨閣女子光女紅好名聲好還不夠,該會的相信還是得會。
後宅裡那些個常用的手法學著壞不到哪裡去。
“可是…娘,你這些都太過份了,人可以有防人之心,卻不能有害人之心,若是我照著您說的做,我便是失德,娘,我不要做,我不能給我未來的孩子蒙羞。”
祁武氏厲聲介面,“要臉不要,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口口聲聲未來的孩子,像什麼樣。”
屋裡沉默了一會,老夫人正準備轉身離開時,裡面才有了響動。
“你做什麼?起來。”
“娘,我求您,別再教我那些了,我不要變成那麼壞的人,爭寵有很多種方式,不用做得那麼絕,我不要我變成黑心肝,會做惡夢的,求您了,娘,求您了。”
“黑心肝?我教你讀書識字就是讓你指著我的鼻子來指桑罵槐的?祁珍,我一門心思為你著想,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啊,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祁珍又開始小聲的哭,斷斷續續的道:“娘,娘,我知道您對我好,我知道,可是您教的這些我學不會,從心底就抗拒這些,我怎麼可能學得會?娘,您放過我吧,您那不是在要別人的命,是在要女兒的命啊!”
“心慈手軟,你倒是可憐她們了,誰會來可憐你?娘教給你的這些方子都是秘法,就是宮中太醫院的醫正也不見得能找出毛病來,你怕個什麼勁?”
“人在做天在看,那是活生生的人,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要了她們的命,娘,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您要再這麼逼我,我就絞了頭髮做姑子去,我不嫁人了,一輩子不嫁,那樣就沒人能欺負我,沒人能壓我一頭,更不用揹負人命,就為了那虛無飄渺的寵愛,娘,您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蠢貨,你以為姑子那麼好當的?一輩子青燈古佛,你受得了?聽孃的,男人身邊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是長期得寵的一定不能留,她生下的孩子更加不能留,男人的心會偏的,到時候你除了個正妻的位置還剩下什麼?你又能為你的孩子掙來什麼?在有了嫡子傍身後,讓你的夫君子嗣艱難你的孩子才會金貴,你的地位才會穩固,你懂嗎?”
“爭寵有許多種方法,娘,不一定非要奪人性命。”
“啪!”
屋內屋外都是難堪的沉默,老夫人扶著雙芷的手用力掐緊,雙芷咬唇忍著痛,不敢弄出聲音。
“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我先打死你作數,為你費這麼多心,到你這倒成了我陰險毒辣了?你就是那纖塵不染的白蓮花,你高貴,你心地仁善,到時候就是死了也要笑著死,把夫君拱手相讓是不是?”
祁武氏氣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體都直髮抖。
“滾回房去,沒我的准許不得踏出房門一步,要是再敢和華如初眉來眼去,我讓你成親前一步都出來不得。”
“娘”
“別叫我,不想看到你,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祁珍眼淚趴噠趴噠的往下掉,跪在那裡不動。
要是以前她就是再不願意也會勉強聽著,最多就是因為老學不會被娘抽打小腿。
可現在,她不願意忍著了,每次聽娘說那些的時候她就覺得血腥氣撲面而來,晚上做夢也是血淋淋的畫面。
她害怕,怕得晚上都不敢睡。
偏還不敢告訴任何人,只能撐著。
每個晚上一定要到實在撐不住了才能睡一會,可就是如此,有時候都會被夢嚇醒。
如同被厲鬼纏住了一般。
現在就已經這樣了,她不敢想像以後她真要敢這麼做會如何。
就是陪命都有可能。
她也知道自己太過心軟,可這不是病,不是用點藥就能治好。
和嫂嫂在一起呆了十多天,她學到很多。
嫂嫂不像娘一樣和她掰碎了細細詳說,但是每句話都能讓她想到很多。
嫂嫂是在引導她自己想,而不是像娘這樣,霸道的把她認為好的一股腦想要全塞進她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