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真的要做一個賢妻良母型的女人,這與她以前的想法極不相符。所謂入鄉隨俗,她做到了。
早餐時,媽媽不停地誇婷是個多麼好的姑娘,婷聽不懂媽說的話,但能看懂媽的表情,心裡高興,對我說,“怎麼樣,我這個準媳婦合格了吧。”
我笑笑,猛地點點頭。
早餐後,婷說喜歡田間的風景,於是我們便一起到田間散步。
風是那麼柔,田是那麼綠。村莊,竹林,小溪,池塘,野花,荷葉,等等,婷看得入迷,竟忘了手上還帶有個數碼相機。這些風景我從小看到大,已不覺得美麗,卻因為婷在旁,才發覺這風景如此迷人。一堵破舊的矮牆,一頭老水牛,幾處蛙聲,一切在婷的眼裡都是如詩如畫,讓婷如痴如醉。我卻因為有婷在身旁使我感到這些從小看到大的風景也變得如詩如畫了。
走在鄉間的小路,我的愛隨風飄揚。此刻,我心裡似乎踏實了許多,因為我覺得我已經找到我一生所愛了,心裡有個寄託,不再在感情的海洋裡漂泊,不再在愛的荒漠中尋找,多年以來的尋尋覓覓就在身邊,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好些日子裡,我與婷在鄉下待著,婷像似忘記了在那個僵硬的城市裡有她的成長的家。鄉下的人們都是那麼純樸,洗滌了心裡在城市中殘留的虛偽,衝散昔日的彷徨與迷惑。因為這是老家,老家是如此相容,相容了各種的美與醜,把醜的也變得美麗,美的變得更美,使迷失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感覺,疲憊的心靈可以好好地歇息,不可觸控的創傷漸漸痊癒。在這裡,誰都可以找回自己,找回純真,找回被城市的惡意程式修改過的夢,使我回到了預設的起點。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個光怪離陸的城市,那兒真的不是我的家。在那裡,所有的人都是匆匆的過客,在哪裡相遇就在那裡離開,在哪裡相識就在那裡陌生,在哪裡開始也就在那裡結束。在燈光閃爍著啤酒與錢欲篡改著靈魂的城市,怎麼可以和笑聲荷著鋤頭與老牛陪伴著夕陽的老家對比呢?
想到這裡,心裡不禁發笑。小時候望著遠山在想,比山還遠的應該是那燈火輝煌的城市吧?長大後泡在城市的人海中,望著不著邊際的車水馬龍的人群在想,在那遠山的遙遠的那邊,應該是那水碧山青的老家吧?人總是向前望,總以為所看的方向就是前方,卻因為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所看的實際上只是自己的後方。因為誰都會迷失方向,一直向前走其實就是在兜兜轉轉,不久後又從所謂的終點回到了起點。
在鄉下和婷一起的日子是甜蜜的,愜意的。然而,我真的就甘心在老家裡這樣度過一輩子嗎?如果是這樣,那麼當初為什麼還要離開老家呢?還不是不甘心於平淡嗎?還不是為自己能有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而出去的嗎?卻怎麼一回到老家就不想離開了?當初頭也不回地離開老家的步伐現在還能邁出來麼?在數天後的一個晚上,我又想回到那個讓我厭惡上千次上萬次的城市,那裡還有我的夢呢,我還要做的事很多很多呀,我不能沉醉,沉醉很多時候就是墮落。於是,我與婷悄悄地說,不如我們回去廣州吧。
“回去廣州?”婷吃驚地望著我,“你整天說廣州不屬於你的,老家是最好的棲息之地,現在怎麼忽然要回廣州了?”
婷讓我啞口無言。我怎麼了?當初頭也不回地離開老家,再到逃離似的離開廣州回老家,這當中的變化令我自己也懵懂了。
我到底是怎麼了?整個晚上都難以入睡。
約在凌晨1:00多時,手機的燈光一閃一閃。是我設定了無聲的模式,有人打電話過來了。夜這麼深了,還會有誰打電話給我?真不想接,想了想,還是接了:“請問誰呀?”
“是河嗎?喂!有沒有聽到?我是雅俐呀!我自己開車來你老家旅遊了,半路迷了路,原本天黑前到你老家縣城的,卻弄到半夜了。你現在在哪裡?”
怎麼會是雅俐呢?這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事。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七、她告訴我,她經常深夜才睡得著
接到雅俐的電話,我出乎意料,“我現在在家裡,你先找個旅店住一晚吧。”
雅俐爽朗地說:“好的。真不好意思,我竟忘了你與婷在家裡呢,打擾了,明天見。拜拜!”
我掛機了,婷在朦朧中問:“誰這麼夜打電話給你了?”
“是雅俐,她也來了鄉下。”
婷像是醒了過來,“她來幹什麼了?幹嗎三更半夜的騷擾人,真是的!”
我撫撫婷的頭,“她迷路了,才打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