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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顧懷豐幽幽醒來,眼眸迷離,還有些醉意在。他眨了眨眼,神思微微聚攏,暗忖道:“可是那些魚兒要上鉤了?”今日中午,他當著眾人說出那些謊話,正是要說給心懷叵測之人聽的。他們派人來暗殺欽差,現在又得知落下要命證物,那隻怕會有其他的動作……而顧懷豐求得,就是這些人露出馬腳。

左參政的宴請,設在城中的群芳閣。聽這名號,就知是何種地方。下了馬車,入目兩挑曖昧的暖紅燈籠,顧懷豐的眉尖便蹙了起來。再行走其中,目睹那些男男女女的旖旎畫面,那張白皙的臉上,直直寫了為難二字。

偏偏那些鶯鶯燕燕,見來人是個俊俏的書生,便接二連三地往他身上撲來。嘴裡說的,都是些挑逗之言,比如公子心疼奴家吧,又或者小哥哥真俊俏。

這些落在顧懷豐耳中,他面紅耳赤,無地自容極了。拂開那幫塗香抹粉的煙花女子,他暗想,到包房之中,應該會好些。可推開包房之門時,他更是瞠目結舌,恨不得扭頭就走。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中午見過面的官員,而每人身邊皆圍了數個女子。那些女子,各個穿得都是若隱若現的薄紗,底下玲瓏的身軀呼之欲出。真,真,真是汙穢不堪!

那位左參政是個色中惡鬼,他早就迫不及待的左擁右抱起來,此刻更是喝的醉醺醺。見顧懷豐到了,周圍諸人都起身拱手見禮,唯獨他不客氣,反而直接讓兩個妖豔的女子上前招呼,口中稱道:“顧大人,這兩位可是咱們霈州城的花魁,專門留給你了。你看看,可還和心意?”

這算是先禮後兵?顧懷豐心下一凜,他還在默默盤算對策,就被人拉入席中。

兩個女子一左一右拱著他而坐,她倆薄紗掩映下的身子,緊緊貼在他胳膊上,衣料摩挲之間,柔軟的觸感異常明顯。顧懷豐根本不敢胡亂動彈,生怕碰到哪兒不該碰的地方。那左參政看在眼裡,笑道:“顧大人是京城來的,可是瞧不上這些庸脂俗粉?”周圍附和,倒顯得顧懷豐格格不入似的。

懷豐勉強搖頭,拱手稱道:“中午喝多了濁酒黃湯,到現在還未清醒。請左大人海涵。”他抬手的瞬間,正好擦過身旁女子。顧懷豐一愣,雙手忙又交疊放好,正襟危坐。

他這樣拘謹,倒惹得眾人鬨笑,那位左參政尤其笑得意味深長。“顧大人,你若是再這樣,倒是不給我面子?”說著,又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女子得令,一人舉壺,一人舉杯,就要給顧懷豐喂酒。

懷豐自然是推辭。其中一個女子嬌滴滴道:“大人,可是嫌棄酒盞寒涼?那奴家餵你,可好?”她執起酒壺,往櫻桃小口中送了溫酒。一雙杏眼含春,魅惑流轉其間,無比的勾魂。

眾人皆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唯獨顧懷豐煎熬無比。他渾身繃得筆直,欲往後躲,卻正好落在身後女子的懷裡,只得重新端坐好。而隨著眼前的女子慢慢依偎過來,懷豐面色越發煞白,只覺得是在受辱受刑一般!

他忍無可忍,忽的一把推開女子,起身作揖,道:“左大人,恕顧某有事在身,告辭了。”說罷,他撩起衣襬,頭也不回的離開。

待到外頭,他使勁吸了好幾口,方覺得五臟六腑好受許多,清新不少。懷豐抬起袖擺,放在鼻端嗅了嗅,不禁蹙眉,滿心不悅。他渾身上下撣了撣,直到將那些脂粉拍去一些,才罷了手。

馬車顛簸,車簾被秋風吹起,一時間竄入許多清新的涼意。饒是如此,懷豐仍是覺得狹窄逼仄的車廂內,皆是那些嗆人的脂粉。他忍受不住,便下了車,自行踱步回去。

王二跟在顧大人身後,趕著馬車,不緊不慢。眼見著再過兩條街,就是驛館,沒料到,前面的顧大人反倒不走了。他雙手負於身後,靜靜而立。四下環顧,左顧右盼之際,他腳下拐了個彎,匆匆往一條深巷去。王二不解,忙跳下車,跟了過去。

王二拐進巷中,就見顧大人立在一家民宅的院門前。

顧懷豐的一隻素手抬起,又放下,如此反覆三兩回,他終一手執袖,另一手輕輕釦門,試探詢問道:“阿秀,可在?”聲音極低,只怕只有後頭跟來的王二能聽見。

無人應答。從門縫往裡探去,院落裡頭黑黢黢的,似乎什麼都沒有。莫非,弄錯了?

懷豐闔上眼,清瘦的胸膛起伏之間,他深深嗅了一口。那道熟悉的檀香,雖然很淺,但縈縈繞繞,揮之不卻。他正是循著這縷綿遠的香意而來,不會錯的。顧懷豐睜開眼簾,眸中盈盈,無比篤定。他復又抬手叩門,朗朗喚了聲“阿秀”。

這回,裡頭窸窸窣窣,響起輕輕的腳步聲,顧懷豐心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