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只在呼吸頃刻之間,方今之際,唯有合城努力同心才能共度難關,何謂他們,包括我,也包括各位姑娘!”言說至此,唐離稍稍一頓後,續又言道:“當然,人有不同而出力的方式也有不同,於諸位姑娘們而言,眼前能做的就是發揮自己的專長,上城樓為那些已經廝殺了兩天的勇士們鼓勁兒,要讓他們知道,他們不是在孤軍奮戰,而是全城百姓都跟他們站在一起,他們是凌州的希望,他們是凌州的英雄,他們絕不能放棄!”
手指自那些吏員身上移向這些伎家,唐離的聲音平淡中富含激情,“這一次不同於以往,你們不是為富家公子彰顯風流而歌,也不是奉召為達官貴人歌舞昇平而歌,你們是為了自己,為凌州,為大唐而歌!自然,上城頭肯定免不了會有危險,但我敢保證,這必將是你們此生永遠難忘的傾情長歌!”言語鼓動至此,唐離方又話題一轉道:“此次戰後,我必說服兵馬使大人拜表朝廷,為今日參與如此盛舉的姑娘們除籍放良!前程榮辱俱在諸位一念之間,現在就請爾等自決!”
平日裡,這些隸身賤籍的伎家可謂是處身於社會最底層,是人人都能輕賤與辱罵的物件,此時突然聽到唐離如此話語,單是這份看重已是讓她們心下激動,何況還有戰後脫籍放良的好處做刺激,一時間眾女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梅七姑身上。
承受著眾女的目光,面色有些發白的梅七姑銀牙一咬,轉身道:“城破之後咱們會有什麼下場我就不說了,只說這平日裡咱們不是被這個呼來,就是被那個喚去,說不盡的屈辱辛酸,今個兒就不說那些脫籍放良的話,也不說為凌州,為朝廷,抓住這麼個機會,咱們也該讓那些人好好睜眼看看,姑奶奶們這一身血氣不比那些辱咱們,罵咱們,輕賤咱們的臭男人差半點兒!”一口氣對這些伎家說到這裡,梅七姑才驀然轉身對唐離道:”沒說的,咱們去!“”巾幗不讓鬚眉,好豪氣!“脫口讚了一句,唐離又躬身向眾女俯身一禮後,起身喝道:”走!“
凌州城頭望樓上,帶起一片甲冑嘩啦聲響的李光弼剛一坐下來,就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微微的呻吟,連續奮戰了兩日夜,他的肩臂腰腿都已到了承受的極限,此時猛地坐下來,片刻的痠麻過後是身體裡各處關節肌肉壓抑不住的銳痛。
與身體上的痠疼比較起來,跟讓他難受的心疼,剛剛又打退了敵人一次進攻的事實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驚喜,此時他滿腔的心思還放在昨夜收到的那封箭書上。
他不知道,也無暇關心在吐蕃人四面圍成的情況下,隸屬節帥行營的信使是怎麼靠近城牆把這份箭書射到城內來的,此時他滿心滿腦回蕩的都是“六天”這個數字。這是關內道援軍能到達的最快時間,也是他必須堅守的時間。
透過這份箭書他才明白,原來這次竟然是吐蕃人罕見的軍事大行動,在吐蕃總共六犛牛部的軍力中,除了靠近劍南的三犛牛部按兵不動以為防衛外,靠近北邊隴西的三犛牛部近十八萬軍力幾乎是全體出動,沿大非川一線對大唐隴右,河西兩道發動了全面進攻,隴西總軍力原本不濟,更要命的是,前時因為安西都護府將軍高仙芝為阻擋正處於國力強盛期的大食人東進擴張,率蕃漢三萬餘騎深入但羅斯河【今哈薩克東南部】與大食東道節度大使轄軍進行了一場大會戰,其結果是由於葛邏祿部眾的叛變,致使唐軍打敗,“士卒死亡略盡,所餘僅數千人。”正是因為這場打敗,使唐廷在安西的駐軍幾乎損耗一空,為彌補這個空缺,相對於吐蕃本就兵力緊張的隴西道駐軍不得不撥出兩萬餘人前往安西補防。
兵力本就不足,這番又調走兩萬餘人野戰精銳,面對吐蕃人的這次突如其來的大舉進攻,隴西立即陷入了風雨飄搖之態,不說進攻,即便將所有軍力用於防守也顯得不足,如此情況下自然不可能有援軍就近支援。而第一次面對如此大舉入侵的吐蕃軍,關內道朔方軍來少了不僅不濟事,反會被敵人吞吃,但要來的多,就涉及到兵力集結,人員排程,後勤支應等等雜事,而這每一樣都需要花時間,六天,這就是關內道援軍能到達的最快時間。
原本按李光弼的想法,若是凌州難守之時,他就會下令一把火燒掉那些囤糧,畢竟吐蕃人是衝著糧食來的,若沒有了這些糧食不怕他們不會退兵。但是現在,這份加蓋有隴西節帥大印的箭書中明確規定,凌州必須緊緊拖住這一部吐蕃人直到援軍到達,否則若是這六萬人進入隴西腹地,原本防守起來就捉襟見肘的隴西必將“齏粉一片,五十年間難復元氣。”
箭書中重點突出的這十個字讓李光弼不寒而慄,久在隴西的他深知人財物樣樣不落空的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