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那考生此時也看見了許梁,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陣,不約而同地發出一個理解的苦笑。
許梁順利地透過搜檢,尋著號碼找到自己的號舍,見號舍外一名兵丁目無表情地站著,當下看一圈左右,輕聲道:“差大哥辛苦了!”那兵丁看他一眼,仍是面無表情地站著。
許梁訕訕地笑一笑,擠身進了號舍。號舍設施極其簡陋,一張長方桌,一個小凳子,桌上已經放好了幾卷試題,許梁將筆硯,草紙在桌上放好,展開試題看了看,當下便有些傻眼。
只見當先一題便是“仲尼祖述堯舜,夫伊尹之樂,促尼之祖述,其與知聞知者抑有同異歟?請究其說。”
許梁咬著筆桿子瞪著試題苦思冥想,無從下筆,急得抓耳撓腮,手腳冰涼。
又過了半個時辰,許梁的答卷上依舊是空空如也。
許梁此時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心道大不了老子真就回萬安府跟邢大哥當捕快去,奶奶的,這破秋闈老子還不伺候了!
剛要扔下筆桿子,想想又覺得十分不甘心,交白卷可不是咱許梁的一貫作風。許梁又靜靜地回想下苦背過的那三十多篇科考前輩的文章,隱隱地便記起幾句與試題相近的句子,心中一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研磨提筆就寫兩句。寫完,再想,想著想著便想到自己到黃參議府上的一幕,把光拿錢不幹事的黃參議在心裡頭咬牙切齒地又罵了一遍。
突地,許梁回想起黃參議搖頭晃腦背誦周敦頤的《愛蓮說》,“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這者也一詞,用得當真是妙啊……,當時自己聽得昏昏欲睡,只當黃老頭得意忘形,裝清高,此時想來,當時滿屋子近十多名吉安府學子,黃維中再怎麼皮厚心黑,似乎也沒必要弄個愛蓮說來唸叨唸叨呀?
許梁越想越覺得這黃老頭,老奸巨滑,斷不會無的放矢。若是黃老頭存心放水,那麼玄機必然就在他所說的那一番話裡。許梁仔仔細細地回憶一遍從自己進了黃府正堂黃維中所說的每一句話,略有所悟,當下牙一咬,腳一跺,暗道憑真材實學,自己怎麼說都是沒戲,是死是活就看這一錘子準不準,奶奶的,拼了!
許梁一經想通,心情便放鬆下來,說來也怪,此時許梁腦中一片空明,以前背過的文章,一篇篇地在腦中清楚回憶起來。當下又摘出幾句,寫在答卷上,又端端正正地在每句末尾添了兩個字。
東拼西湊地湊了一篇答卷,許梁吹乾墨漬,心滿意足地看一遍,自覺沒什麼紕漏,放心地放一邊,拿起另一題埋首做起答卷來。
當天,許梁天未黑就做完了所有答卷,第一場制義七篇,原規定考三天的考試,許梁半天就搞定,由於朝庭規定第一場考試不允許提前交卷出考場,許梁無奈只得細心收好答卷,把方桌子一收,和衣心滿意足地補起覺來。
那號舍外的兵丁見許梁才考半天居然就呼呼大睡,心中鄙夷,暗道就你這熊樣也想考舉人?那我豈不早就該當大將軍了?
好不容易捱到貢院開門,許梁一馬當先,第一批衝出貢院,在客棧裡洗涮一番才見大哥許江無精打采地回來。
許江見神采奕奕的許梁,不由大為歎服,“三弟臉上喜氣揚揚,想必是考得十分順利?”
許梁嘿嘿一笑,無所謂地道“管他呢,反正我是把試題都答完了。”
“三弟當真好氣魄!”許江豎起大拇指,連連讚道,話未說完,他打個呵欠,擺手道:“我是累慘了,我先回屋睡會,晚飯不用叫我了。”
許梁見許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屋,心中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的猜想也告訴許江,轉念一想,黃維中透露的關節字眼,連自己都是猜的,萬一猜錯了呢?耽誤自己的前程是不要緊,許江才學是有的,萬一他聽了自己的所謂字眼,也不顧一切的用上了,最後落榜了,豈不冤枉?想到這裡,許梁抬起欲呼許江的手便又放了下去。
秋闈考試共三場,第一場制義七篇已經考完了。許梁報著無所謂的輕鬆態度,在接下來的第二場,第三場考試中也是早早地就答完了試題,餘下的時間就躺在方桌上等貢院開門。三場考完,連號舍外看守的兵丁都對他大為歎服,用崇拜的眼光目送許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