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恨地盯著它。它們兩個。不爭氣的東西!沒有奶,我根本沒有奶,我是一個失敗的母親。我看了一眼小車中的兒子,他經過了痛苦的“吸吮實驗”後,昏沉沉地睡去了。他實在太小了。幹這樣一件大事,他那微小的體能已經消耗殆盡。
我想做一個夢,夢到我的兩隻Ru房變成兩個可樂瓶子,一搖就生出了|乳汁。然而,我卻一直清醒著。直到他再次餓醒。我們接著開始實驗。用盡了各種姿勢,但他依然在嗷嗷尖叫。一直折騰到晚上12點。沒奶!沒奶!!還是沒奶!!!
來了一個小護士,說是要給我揉奶。我無助地撩開衣衫,只見她的兩隻手伸了過來。那不是手,不是人類的手,是老虎鉗子,是鋼鑽,是坦克,是壓路機,轟隆隆地攆過我的前胸。擰!抓!揉!捏!揪!我的每一個細胞都要爆炸了。胸前的兩個膨脹物牽扯著心臟,我幾乎要昏厥過去。這哪裡是在揉奶,這簡直是在殺人。就是最歹毒的敵人,能想出的最歹毒的招數,也沒有比這一招更厲害的了!
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新生 我的生產運動(8)
啊~啊~啊~我簡直不能說我疼,我只想說我想去死。求求你,讓我先死掉再說吧。這種複雜而深切的疼痛遠遠超過了我在手術檯上生產時的痛。那個時候,因為打了麻藥,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而現在,卻是根根毒針紮在肉裡,紮在心裡。沒有一處不流血。沒有一處不痙攣。
如此白淨的女孩,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只是用手在我的Ru房上撕扯著,揉捏著。她似乎是在和麵。我詫異於她的冷靜——甚至是冷酷。她那微微翹起的嘴角似乎在說,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哼,嬌氣!
我的眼淚嘩啦啦地淌下來,眼前一片一片發黑,嘴裡一直倒吸著涼氣,渾身都處於高度痙攣狀態。唉呦~唉呦~我快要碎成粉末了。我離死也不遠了……後來,聽醫生說,她們哪裡懂什麼揉奶!那得要有經驗的老中醫揉才行……想想那天受的苦,我已經欲哭無淚。那時為了儘快下奶,我是刀架在脖子上都要受呀。那罪——我對一個準備生孩子的女人說——比生孩子痛十倍!
我的慘叫讓宋宋聽得發毛。他沒有到手術室裡目睹我生產,他不知道我在打麻藥的時候也發出了幾聲慘叫,可是單聽這一片聲音,他已經忍受不了了。再看我淚流滿面,他一揮手說,我們不下奶了,我們吃奶粉,我們不吃奶了還不行嗎!那護士冷冷地看了一眼我和他,一推門,走人了。擦乾我的眼淚,他說,我決定了,我們就吃奶粉!我含淚點點頭。
終於,丁丁喝到了奶粉,一口氣,60毫升!之後,他昏睡過去,而我,也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晚上,我們三個睡得格外香。半夜,丁丁又醒來了一次。又喝了一次奶粉,60毫升。
24日早晨,護士來打吊針,我抬頭一看那吊瓶,突然感覺天旋地轉,一下子昏倒在了床上。看我突然閉上眼睛倒了下去,把那護士嚇了一跳,趕緊打電話找人。我渾身酥軟得沒有一絲力氣。昨天的哺|乳實驗,讓我和丁丁相互折磨了一整天,體能已經消耗殆盡,我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所以才暈了過去。宋宋趕忙衝了一杯葡萄糖水,我喝了後躺著大喘氣。醫生終於來了,看我的情況後建議宋宋到中醫院買拔毒膏貼貼,說應該有用。
宋宋當即決定出門去買。可丁丁怎麼辦?他喝了奶粉後正躺在小床上打呼嚕。宋宋說,你看著他。沒有別人。我只好點點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躺在床上,斜側著臉看著我的兒子。經過了昨天的一通折磨,我似乎感覺到他的臉變瘦了一些。但他那麼頑強地打著小呼嚕,讓我的心裡頗感安慰。
丁丁真是懂事——直睡到宋宋買了東西回來,一動沒動,樂得宋宋直誇他,嗯,到底是我兒子。拔毒膏是一團黑乎乎的藥膏,用打火機燎了一下後貼在了兩個Ru房的周圍。一股濃烈的中藥散發了出來。那是從我的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我挺著鼓鼓囊囊的胸脯,安靜地躺在床上,等待著,等待著。奇蹟會出現嗎?
到了下午,確實有奶了,但量卻不大。是那種黃|色的液體,被叫做“初|乳”。正如Ru房有它的生命史一樣,|乳汁的生成也有它的過程。從妊娠中期開始,|乳腺就產生一種被讚揚為“液金”的粘稠而黃|色的液體。是的——沒有哪一種人的液體比初|乳更受到崇敬了。最初的奶是黃|色的,看著很粘稠。後來幾天的奶就變得白了一些。但卻不能和牛奶的純潔相比。人奶看起來有一些色暗、渾濁、不均勻。像是一些液體被放久了,變陳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