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衣袖墊著手指,握住刀尖,手指用力,刀身應聲而斷。他把斷掉的刀用手帕包起來,丟到角落裡,說:“這件事情就算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我打算殺小離呢?”我看著他。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他毫不猶豫地說,然後坐在我身邊,摟著我的肩膀說:“你這段時間濫殺無辜,我的確是很看不慣,所以搬出來住了。但這還不至於影響到我們的感情。
我低頭擺弄著自己的衣帶,低聲說:“要統一天下,殺幾個人算什麼。你現在見到的還算少的,等亂冢國被滅掉之後……”
“不說這個了。”殷南梧很強硬的打斷我,岔開話題道:“你晚上還回去嗎?如果要住在這裡,我派人收拾房間。”
“等亂冢國被滅掉之後,不服管束的朝臣和百姓是要全部斬首的。”我說:“你不能總這樣躲著我。南梧。”
殷南梧沒有說話,獨自在地上來回走了一會兒,然後說:“好,我不躲你。”
“不準再見小離。”
“為什麼?”他有些惱。
“不為什麼,我不喜歡他,你再去見他,我就殺了他,或者挖了你的眼珠子。”我淡淡地說。
“神經病!”他脫口道,過了一會兒才平復了情緒,道:“你別這麼不講理。”
“南梧,上次我沒有殺小離,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後悔。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會讓他死徹底。”我說。
他愣了一下,沒有說話,轉身走向視窗,半晌才輕聲說:“我還是離開一段時間吧,等你恢復正常之後,我們再聊。”
“你去哪兒?還回來嗎?”我問道。
“當然回來。”殷南梧苦笑了一下:“但是我要把小離帶走。”
“不準。”我沉下臉:“他活不過今晚的。”
殷南梧皺眉看了我一眼,忽然暴躁地走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的我衣領,手指扣在我的喉嚨上,咬牙道:“你最好先看清楚自己的處境。”
我怔怔地看著他,脖子上傳來窒息般的壓迫感,血液瞬時全湧到頭部。
殷南梧察覺我的異樣,立刻放開我,將我扶到床上,檢視脖子上的傷痕,並小心地在上面吹氣。
“如果我殺了小離,你會殺了我嗎?”我說。
殷南梧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慢慢地按揉我脖子上的淤青。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累了,先在這裡休息,明天再說。”
我低下頭,心灰意冷地說:“我不會殺他的,我不想讓你討厭我,如果你真的要離開我,就帶著他走吧。”
殷南梧叫人端來熱水,用手帕幫我擦洗了手臉,然後吹滅了蠟燭,在黑暗裡隔著棉被抱住我。
“你留下來嗎?”
“不,我去陪小離。”
我的心冷到了谷底,在黑暗裡咬牙道:“你以後有後半輩子去陪他,就這麼等不及?”
殷南梧有些頭疼地說:“你別這麼狠巴巴的,我和你也不用鬧這麼僵。”
他最後用下巴摩挲著我的頭頂,然後把我放在枕頭上,悄悄地離開了。
我在黑暗裡聽到外面士兵走路的腳步聲,以及遠處傳來的隱隱的少年的哭泣,過了好久才睡下。
第二天凌晨,我從昏睡中醒來,驀然見床前站立著一名男子,一身藍衫,體態修長,俊眉緊鎖。
“南梧。”我欣喜地去拉他的手,卻被他躲開。這才發現他身後還站著一名白衣少年,明眸皓齒,花樹堆雪,一隻小手緊緊地握著他的衣角。
“你……”彷彿被潑了冷水一般,我收回手,別轉過臉,低聲說:“你們是來跟我道別的吧。”
身後並沒有任何回應。
“別這麼磨蹭了,你既然決定離開我,那麼,快走吧。”我壓抑住喉間的哽咽,不耐煩地說。
殷南梧卻什麼話也沒說,反手握住小離的手腕,一刻不停地離開。
我下意識地從棉被裡伸出手,去拉他的衣帶卻撲了空。
我從窗戶裡看到兩人拉著手穿過花園,走出了院門,心裡宛如被毒針刺到似的,一旁的侍衛統領靜立在旁邊。我輕聲說:“刀斧手都埋伏好了嗎?”
“已經準備多時了。”侍衛統領躬身回稟:“那個少年倒是好對付,但是殷將軍……”
“我沒打算讓他死,”我從床上起來,披上外衣站在視窗,冷笑了一下:“我要讓他痛苦一輩子……”
窗外是繁密的花木,盛開的玉蘭花高高掛在枝頭,小路上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