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過來換防和幫忙救治傷員。”
他想了想。像下了某個決心,又道:“讓他多帶一些兵士,將所有陣亡將士的遺體運回黃州!”
蘇軾怔了怔,隨即強忍悲痛勸道:“將士們的遺體太多……全部要運回黃州的話。起碼要有一萬多兵士……”
秦陽打斷他:“不要說了,就這樣辦。”他頓了頓,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我沒法子讓他們平安地活著回去,起碼也要帶他們的遺體回去家鄉,入土為安。”
蘇軾見秦陽眼角淚光閃動,也不再多說,深深地鞠了個躬,馬上快步去傳令。
陣亡的絕大多數是黃州城裡募集的新兵,新兵們都是老鄉,彼此之間多半認識。或多或少有著親戚關係,有些甚至是父子兩代、堂兄表兄弟一起來參軍,此時倖存來下的兵士們聽到秦陽要將陣亡兵士遺體帶回黃州的命令,再次失聲痛哭起來。
所有人都朝著中軍帳方向深深地鞠躬敬禮。
在這個戰爭紛起、人命賤如草的時代,陣亡兵士多半草草埋葬在郊野。也只有秦陽這樣出身貧寒、體會過失去親人痛苦的統領,才會願意浪費最珍貴的壯丁兵力,下達這樣一道在其他諸侯眼裡純屬多此一舉的命令。
……
黎明時分,正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候。廣陵城依然在春雨裡沉睡著,只有極少數為生活奔波的小吃食肆掌櫃早早地起身準備著開店的事宜。
城南的南路元帥府裡,淮南王的戒嚴令尚有效力,連一日三餐的食材都是王城派人送來。上至元帥,下至家丁,未得命令不得離開帥府,五百御林軍嚴密監視著帥府的一舉一動。
帥府裡此時一片寂靜,只有大門上兩盞紅燈籠高高懸掛,訴說著昔日的榮耀。
御林軍只監視帥府外的動靜。並沒在意府內的人員走動。
所以幾乎沒任何人注意到有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從偏院的家將樓中閃了出來,春雨濛濛,看不清這人的臉容,只能隱約見到一對極是顯眼的掃帚眉。
他腳步極輕,一邊小心至極地觀察周圍的情況。一邊悄悄向著後門方向摸去。
眼看他離後門不過數丈距離了,忽然間有個少女嘆了口氣,緩緩道:“徐凡,天還沒亮,你這是要去哪?”
聲音清脆動聽,如出谷黃鶯。赫然是紀霜霜!
徐凡大吃一驚,霍然止步,勉強笑道:“小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哦,我只是醒了睡不著,到處走走,莫非你也是這樣?”
徐凡慌忙道:“對對!我也是早早醒了睡不著,就出來透透氣!”
紀霜霜臉上看不出喜怒,她手撐著油紙傘,一襲淡紫色紡紗長裙,悄然綽立在院子裡,江南女子的溫婉俏麗風蘊盡顯,動人至極。但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恍如洞悉一切般,緊緊盯在徐凡身上。
“這濛濛雨天的,徐侍衛你倒是好興致。”
“呵呵……我只是隨便走走……隨便走走。”徐凡四處偷偷觀察,卻沒發現那神出鬼沒的夏辛。
“不用看了,夏辛不在這附近。”
徐凡被她窺破心思,臉色微變,乾笑道:“小姐您在說什麼呢?夏侍衛在哪裡與我何干?”
紀霜霜淡淡道:“他若在,你想出這帥府的後門怕會容易些。”
徐凡手按刀柄,勉強賠笑道:“小姐您又說笑了,此時大王已下了戒嚴令,無特殊情況,帥府任何人都不可離開這裡,我又怎麼能離開帥府?”他已猜出紀霜霜是特意在此等候,多年的相處使他深知這小姐的手段,她既然會未卜先知地出現在這裡,還特意支開了夏辛,必然是窺破了自己的身份。
徐凡一邊說著,一邊悄悄向著後門摸去。
徐凡已打算硬闖出帥府。
紀霜霜不會武功,周圍也沒有發現什麼伏兵,此時他懷中已有了足以讓帥府滿門被屠的證據,只要他能衝出這帥府,榮華富貴的錦繡前程就在眼前!他不是沒動過擒下紀霜霜的心思,但這紀小姐算無遺策,身邊奇人異士也不少,他可不願冒這樣的險。
紀霜霜似乎根本不擔心他會逃走,嘆了口氣:“其他人走不出這帥府,你卻是可以。我們帥府對你不薄,你為何要與黃延和合謀害我帥府?”
徐凡臉色驟變,腳步加快,直撲後門。
有條人影比他更快,徐凡離後門還有半丈,那人影已閃身攔在他面前,右手倏然伸出,直扣他肩井穴。
徐凡早有防備,“鏘!”佩刀出鞘,捲起一團寒光,疾削對方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