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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艾琳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面、辦公室的門被再一次地重新關閉,斯內普再也無法也不想掩飾了。他或許能輕而易舉地騙過所有人,但惟獨欺騙不了自己,還有誰能比他更清楚呢。
筆直地坐在沙發上,斯內普依舊維持著艾琳出去時的姿勢。耳旁不停地再現著艾琳所說的話,一遍又一遍;腦子也不斷地搜尋著曾經在艾琳記憶裡看到過的那個人,一次又一次——
“媽媽的魔杖?恩!杖柄有一段藍色的條紋就像藤蔓一樣……”
“除了亞瑟外祖父、莫麗外祖母,還有盧克外祖父和凱瑟琳外祖母(莉莉的親爸媽),媽媽每年都會帶我和哥哥去看他們,就在離遊戲園稍遠些的麻瓜墓地裡……”
“對的,還有佩妮姨媽……有時候會偷偷去看看,媽媽說佩妮姨媽不是很喜歡巫師……”
“媽媽飛得更好,不過她很少飛除了和黑撲撲一起……”
“媽媽可不擅長,但爸爸你不是每次都會全部吃掉嘛……”
“媽媽她……”
“媽媽……”
媽媽……
斯內普的眼睛動了動,如果說在開學第一天他突然意識到了他的艾琳口中的媽媽、他二十六年後的妻子很可能真的就是莉莉的話;那麼現在,根據這些,在過去的那麼多天裡像個卑劣的小偷似的遮遮掩掩、陸陸續續地從艾琳——他女兒口中得到的資訊……他肯定了,是莉莉——他孩子的母親,他二十六年後的妻子,是莉莉。
唇角向上微微勾起,斯內普的表情第一次皴裂了,是笑,卻比哭還要不堪。
那個人……是莉莉,可他不敢確定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他自己。美好的就像是太陽底下的肥皂泡,只能遠遠的看著,屏住呼吸。是他吧?是吧?如果是,在他害死了她之後又憑什麼……他不會離她那麼近,只會遠遠地走開;但如果不是他……那麼那個男人……
斯內普自嘲地勾了勾唇,她不在這兒不是嘛,那個身體的所有人是金妮。韋斯萊,而他也清楚地記得、直到死也不可能忘記曾今那個在自己懷裡的,冰冷的,沒有呼吸的……莉莉。
不——夠了!
斯內普伸出雙手用力地搓著僵硬的臉,他不得不再一次去回想鄧布利多說的話才能夠將突然閃現在眼前的情景逼出大腦。
“身體相同而靈魂不同,這是唯一的解釋。……也許在未來因為某種意外,她們交換了,或者……”
鄧布利多沒有再說下去,他卻已經知道了——或者“附身”、或者“奪舍”。
十一年前那個萬聖夜在波特老宅發生的事,只有失蹤的黑魔王和莉莉知道。或許當時莉莉她沒有真正死去,而是因為某種禁忌魔法變成了靈魂狀態,然後又因為“意外”變成了金妮。韋斯萊。
所以,所以全部的關鍵都再金妮。韋斯萊身上,那個女孩金妮。韋斯萊,如果她……她消失……
斯內普的手頓住了,臉青得可怕。他怎麼會,他怎麼能……他慢慢地仰頭靠在了沙發上,抬起的胳膊遮住了他的眼睛。
“莉莉,我該怎麼做……”該怎麼做,你才能、才能回來……
他想她,在意識到她可能還活著的那一刻起,無時無刻不在……想見她,哪怕,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但每一次,每一次他能看到的都只有金妮。韋斯萊,那個像白痴一樣望著哈利。波特的蠢女孩!
……
……
城堡一樓大禮堂的門廳旁,金妮突然打了個寒顫,她回頭看了眼,只看到魔藥教授的女兒站在通往地下室的左邊那扇門的門口,定定地看著自己,那眼神……聽說那女孩養了條毒蛇,還把哈利給咬了,她又抖了抖——
“你、你有事嗎?”金妮小心翼翼地開口。
艾琳垂下了眼:“不,沒有。”轉身推開了右邊的那扇。
果然不是。
她多麼希望剛才的人能走過來給她一個擁抱,告訴她晚餐會是煎牛扒,儘管她煎得不怎麼樣……明明長得那麼像,連名字都一樣,卻不是!艾琳咬著唇悶悶地往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走。她剛剛透過鐫刻著獾的那扇大門,蘇珊就朝她招了招手,然後指了指擺在壁爐旁邊的小方桌——
“有你的包裹。”
“包裹?”艾琳眨了眨眼睛,順著蘇珊地手指她見到了那可憐的被五花大綁在桌子上的巨大包裹。她狐疑地回看向蘇珊,這下,她更疑惑了,好像公共休息室裡的所有人都湧了出來,出現在了離她身後不到一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