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來了以後,仔細的把了一下脈,得出的結論僅僅是最近操勞過度,休息就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頭始終低垂著,心梓從那副表情中看不出什麼倪端,也就只好命令他繼續仔細伺候著。
辰軒一連幾天都是沒有力氣的,只能歪在塌上閱讀奏摺。宮中一應的事情,心梓就分過來一半。她自己分娩期已近,也是不宜操勞,常常累得不行。偏生這些事情又都是分毫推脫不得。
到了除夕這日,宮中本應舉行儀式,擊鼓驅逐疫癘之鬼,稱為“逐除”。同時應由武帝在前朝宴請百官,並登城樓,以示普天同慶。
心梓只覺得有些頭重腳輕,渾身綿軟的像是踩在棉花上。她支撐著成功的將白天熬了過去,卻在傍晚時實在是支援不住了。
“軒。”她低低的喚了一聲,“我想歇一歇。”怕是不能和他一起去宴會。
辰軒的臉色也不是很好,連聲道:“你快要生產了,還是好好的呆在殿內不要亂走,等到慶典結束了,我就馬上回來。”
他本來的意思是趁著今天,喜上加喜,順便提出立心梓為後的事。沒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卻四平八穩的就是不肯出生。
“恩,你不用擔心。”心梓靠在床上,微微的閉上了眼,“我就是有點累了,很快就好。”
辰軒在她額上親親的吻了一下,然後命令周圍的宮女不得懈怠。見她睡熟,方才下令內侍們抬著他趕忙的向大政殿趕過去。
心梓慢慢的睡著了,整個人彷彿浮與空中,四下虛空不著邊際。她努力的伸出手去抓摸,卻發現那些曾經深埋於記憶中的景色渲染開來。
一個個人影在她身邊擦肩而過,卻怎麼都抓不住,逼得她想要叫喊。
她心中驚懼,只覺得下身疼痛,身體恍似一塊平坦的土地,有什麼東西拼命地想要破土而出。
那些人影紛紛回過身來,看著她,卻又在轉過頭的那一刻幻化成煙。
疼痛越來越烈,要將她生生的扯成兩半。心梓忍不住,一聲驚呼,然後看見大量的鮮血染紅的身上的裙子,裙底有什麼東西慢慢的伸出手來。
“啊!!!!”
殿外職守的宮人聽見裡面的慘叫趕忙跑了進來,卻發現心梓顰著眉毛,額頭上冷汗連連,雙眼卻是緊閉的。
她的身體蜷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似乎在夢中拼命的忍耐壓抑著什麼。
那幾個宮人鬆了一口氣,看來只是夢魘。其中的一個立刻跑出去去取安神的湯藥來,另一個上前輕輕地推著她,低聲喚道:“殿下,殿下,醒醒。”
心梓還是沒有醒過來,手腳抽搐,臉色也是越來越白。那宮人隱隱覺得不對勁,斗膽小心的掀開了她的裙子。
僅僅看了一眼,她就嚇得跳了起來,沒命似的向著殿外奔去報信。
剩下的宮女忙作了一團,只看見大團的鮮血順著心梓的裙襬蔓延開來。她原來並不是睡著了,顯然已經是昏迷。
辰軒此時正在大政殿中,看著殿內的觥籌交錯,殿外的火樹銀花,一派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喜慶的跡象,他心底卻總有一絲不詳。
“陛下。”他一抬眼,留在秀章殿守著的少成已經近在眼前。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抬頭詢問。
“陛下,殿下怕是要生了。”
手中的酒杯落地,辰軒低聲焦急道:“祁太醫去了沒有?”
“陛下,已經去了。”少成將那句情況不好咽回了肚子裡。
群臣只看見內侍總管急匆匆的走進來,附耳在皇帝耳邊低語了幾句。武帝立刻臉色大變,先行離席。
他這一走不要緊,底下的臣子立刻交頭接耳,面面相覷。
過了好半天,方才有內侍宣召,聖上龍體違和,群臣可自便。
辰軒行在路上,平時走慣的路程,現在異常的遙遠。他催促抬架的那幾名內侍再快些,已經全然沒有平日的自持。
阿梓……他於心中默唸,千萬不可以有事。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恍惚間有人在她耳邊低聲的絮語,再度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微亮了。辰軒躺在一旁的軟榻上,神色安詳。
她輕輕的動了一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過是咫尺,伸出手卻怎樣都碰觸不到。
身下恍似被撕開了重新拼在一起,火辣辣的灼痛。她咬著牙將腿並起來,沒有一絲力氣。隆起的肚腹已經消了下去,只是腰間有些鬆弛。她略有些喪氣的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