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來的並不早,也不晚,剛好足夠小雪覆蓋在結冰生凍的秋葉湖上。
銀裝素裹,天地皆白。
就如贏愚此生的白髮,正垂落在雙肩。
他靜靜看著庭院。
距離女兒死去已經過去一月有餘了。
他目光裡:
夏極在雪地裡打著一套拳腳。
拳風,勁浪帶著雪花擰成了一個個漩渦,忽然這些旋渦又爆開。
就在極動的時候,夏極又收了手,斂了足,如孤島一樣屹立在狂亂飛雪之中,顯出一種動靜得宜的美。
夏極轉頭看向贏愚,兩人視線相對。
夏極豪爽道:“大哥,下來比一比?”
他眼中帶著些擔心。
說實話,這位結拜的兄長對他是真不錯,為人處世,正派但不迂腐。
只是...似乎沉浸在一種難言的悲傷裡。
原本的雄奇爽朗,如今只成了淒涼。
夏極只知道秋末時候,自己這大哥遇到了骷髏會的埋伏,發生大戰,然後贏紫燻在這場大戰中身死。
再之後,他問“是誰殺了我小侄女”,熔皇死都不肯說。
夏極還尋思著是不是敵人太牛逼了,熔皇怕自己按耐不住要去報仇,所以不說。
日子久了,夏極發現可能不是這麼回事,因為有一次他聽到這位結拜兄長喃喃著“燻兒,都是爹的錯,爹不該用那陣法,否則你也不會死”。
夏極懂了。
誤殺。
一定是誤殺沒錯了。
畢竟熔皇出手,天崩地裂,他那凡人女兒只能承受萬分之一,甚至十萬分之一,就會瞬間死去。
這事兒傷心的很,夏極也不問了。
此刻,他望著雕廊中站立的淒涼男子,又道:“比一比嘛。”
“哈哈!”白髮男子不應,只是忽然笑了起來,但只是兩聲,笑容又收斂了,正色看著庭中的少年,“你我,還真是一般的命運。
我女兒死了,你妻子也丟了。
難道得到就必須要失去麼?
算算日子,弟妹也該臨盆了吧?”
夏極眼中閃過一些落寞,隨即平復,他讓開空地道:“行了,我們兄弟兩人經歷是半斤八兩。
來,切磋一番吧,去年深秋就想和你交手了,結果一直拖著。”
贏愚剛剛那一笑,顯然已經恢復了些,所以他直接搖頭,高聲道:“我不和你切磋。”
夏極皺眉:“你也該振作一點了吧?男人可不能總是沉浸在過去。
來打一場,就當是恢復,療傷,散心。”
贏愚依然搖頭:“你說什麼,我都不和你切磋!”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身上的淒涼已經少了些。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一邊主持著與骷髏會的廝殺,一邊則是在反思。
自己...真的是一個好父親嗎?
慢慢地,他其實也接受了女兒死去的現實。
只是,接受歸接受。
他卻原諒不了自己。
殺死女兒的雖然是夏極的虛影。
但那一玄喚靈陣卻是自己釋放的。
所以,歸根到底,其實是他自己害了女兒。
而這將永遠成為他心底的破綻,和無法言說的痛苦。
夏極招招手:“來。”
熔皇堅決搖頭:“不來。”
開玩笑,老夫沒看過你真面目之前,還以為老夫比你牛逼。
看過之後,算了,這事不談了吧..。
夏極又問:“為什麼?”
熔皇道:“沒有為什麼。”
夏極笑著搖搖頭,身形閃動,一拳直接向著贏愚轟出。
熔皇一愣,下意識地反手格擋,但他不用玄氣,打死都不用玄氣。
只要不用玄氣,這切磋就無法升級。
只要不升級,就不會看到自己這義弟恐怖到無法形容的一面。
兩人在九鼎深宮的雪地庭院裡,拳影重重,是不是傳來沉悶轟響。
雪花狂舞,被兩人的恐怖拳風轟出這庭院。
嘭!!
拳與拳再次對撞。
兩道身影被這對撞的極大衝力斥地飛向兩邊。
雪地被拖出兩道極長的軌跡。
同時抬頭。
夏極道:“熱身算好了吧?但此處施展不開,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