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乃大乾天子,既為天子,天下莫非不是為吾所有。
朕生來就為如此,順者昌逆者亡,不服者死。
悲天憫人是聖人做的事,而天下人本就該為朕付出。
所以,你不是逆賊,誰是逆賊?!”
衛龍辰負手站在一塊巨大水晶面前,那水晶在明光裡閃爍著波紋,裡面顯出一張已被毀容的男子模樣。
“阿媛不過是個平凡女子,她為人善良,單純,當初對你極好,你為何忍心?”嘶啞的聲音。
“朕不是說了麼?她能為朕的心境圓滿貢獻一份力,乃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本該如此,如她九泉之下心有所知,也定然會開心無比。”
對於當初晉升通玄時“無意死去”的義姐,衛龍辰竟然再不找理由,他的心境已經達成了一種奇特的圓滿,這圓滿可以接受當初他所做的事,而毫無影響。
“心境圓滿?你心道不虧麼???”毀容男子低沉吼著。
衛龍辰俯瞰那巨大水晶:“朕為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就是這個世界的天,媛姐為了天而死,朕是成全了她,成人之美,怎麼會心道有虧?”
“去你媽比的天子!”毀容男子怒道,“你的大乾,我會毀了!!”
衛龍辰笑道:“你毀不了的,天命在朕,而且朕就快找到你在何處了,謝謝你和朕的對話,讓朕的心境更加完善。”
嘭!!
水晶粉碎。
那毀容男子,乃是當初龍王們犯愁的七殺,也是所謂的磨刀石之一,當初在南地可沒給龍王們少帶來麻煩。
衛龍辰見到水晶碎裂,也不動怒,他與七殺這段日子的追逐和反追逐,他的心境也在更上層樓。
甚至連下巴到胸口的那道傷痕,都不讓他難受了。
天子,既然承受了天下之美,也必然承受天下之重。
北國的魔龍太子以及聖門門主,已經是過去式了。
他何必為了這兩個人,而痛苦?
自己終究是贏了,而磨刀石終究是毀了。
只是不知那天地變數去了何處?
但一飲一啄終已定下,也許上天安排自己晚點見到那天地變數,就是為了讓他能夠在這通玄的盡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
...
夏極沿著春末江畔而行。
江水轉暖,但不見生機,浮屍四處都是,渾濁著泥沙的江水裡更有幾分血色。
深吸,少了水味,多了血腥。
暗黃的江岸線如扭曲長蛇,遊向視線不及的盡頭。
這一條道路上,北國天子一人行走。
他的感應早已達到了恐怖無比的地步。
掌中有著未曾開化的世界,行走之間有著霧氣籠罩的地獄,身軀放開便是猶如神明般的巨型怪物。
只是此時,霧氣都收斂,世界還在掌心中。
他也未穿龍袍。
但一股特殊的氣質令他全身充滿了魔力。
江畔難民也是不少,夏極直接從靈鬥雲裡取出食物,直接用天賦為其消除體內毒素,用生死一炁植根入難民體內,然後讓他們向著王都而去。
王都自然有人會接應。
無論多麼瀕死的百姓,都在他手上重煥生機。
而遍野的餓殍,更是視他為行走的神明。
夏極走了一路,救了一路。
人間雖疾苦。
但上蒼從未瞥了憐憫的一顧。
兵禍的國度,百姓似就是被遺棄了一般,所有苦難都會加到他們身上,且不會有所回報。
天道怎會憐人?
憐人便是正義麼?
天道又怎會有正義邪惡之分?
一切,為的只是那萬物的平衡,為的那泱泱的大勢。
在這大勢的滾輪前,攔路者死,如此簡單,毫無感情。
但夏極有感情。
他甚至不厭其煩的迅速救著人,殺戮著入侵者。
再髒、再醜、病得再重的難民,他都不會嫌棄,反倒會“浪費”自己的時間,去安慰兩句,然後為他們“消毒”,“充飢”,“提升精神氣”,再給他們指道往北。
巨濤沖天,派岸而起千層雪。
夏極驀有所感,右手一舉。
江水頓時翻滾,沸騰了。
在其下的幽藍裡,一道黑影正被他的力量帶著迅速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