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睛,連身子也直了起來,簡師,還真算錯過!當年他說李家娘子命定早夭,活不過三歲,後來又說她是雙命人,什麼雙命,不就是算錯了給自己尋個說辭麼,這回,會不會也算錯了?
鄭太監嘴裡滿是苦味兒,五爺好是好,就是太好了,哪有人能收得服他?過門頭一天就鬧出這樣的事兒,這就是往新婦臉上揮巴掌呢,鄭太監憂傷的長長嘆了口氣,緩緩靠到椅背上,仰頭看著黑魆魆的屋樑想出了神,官家既記得答應過她的事,怎麼又把李家娘子指給了五爺?真是為了李家娘子好?鄭太監臉上露出絲苦笑,緩緩搖了搖頭,官家的心,就對著她時是軟的,除了她,對誰都是‘冷酷無情’四個字,這些年,官家的心思越來越深沉難測,連他也猜不到了。
五皇子府東院裡,紅袖後背抵著百寶隔斷,渾身抖如篩糖,欲哭無淚的看著一臉煩躁歪在椅子上的五皇子,只恨不能抓得他滿臉血!這還讓不讓她活了?!她們這些近身侍侯的丫頭,本來就難容於新婦,從早上她去西院領差使被打發回來開始,她這心就七上八下沒安穩過,唯恐主母來了看自己不順眼。西院的新婦,就是這府裡的當家主母,是她們這些人真正的主人!她能做到五皇子身邊的管事大丫頭,這一點自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正愁著怎麼討好主母,這位爺卻替她把主母得罪到了死地裡!紅袖絕望的看著五皇子,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命?
五皇子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那股子從西院上房出來時就堆在心裡的煩躁散不開吐不出,斜著紅袖惡聲惡氣道:“看什麼看?你是爺的丫頭,誰能怎麼著你?虧你還跟在爺身邊侍侯了這幾年,又是宮裡出來的,瞧你這樣子,爺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
紅袖被他罵的更是絕望,往後退了退,躲在百寶隔斷陰影中,垂著頭嚥著苦水盤算著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尋個合適的地方跪著請罪去。
五皇子無趣無味的乾坐了一會兒,從椅子上跳下來,抬腳將椅子踢倒,大步出了屋,一路疾行,往西院奔過去。
一路衝進上房,上房門前侍立的小丫頭不見了,房門掩著,裡面靜悄悄一片,五皇子抬腳要踢門,腳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收回來,彈出雙手推門,門悄無聲息的往兩邊敞開,五皇子跨進門,見屋裡只有那兩隻巨大的龍鳳喜燭還在熱烈的燃燒,旁的燭火都已經熄了。
沒等五皇子恍過神,青枝從暖閣裡閃出來,恭敬的曲膝道:“五爺回來了,奶奶今天天不亮就起來,一直忙到剛才,實在是累了,剛剛歇下,吩咐不要打擾。”五皇子下意識的揉了揉耳朵,他剛才聽到什麼了?她歇下了?這洞房花燭夜,她不等他回來,歇下了?
她歇下了!
五皇子總算恍過了神,看著不亢不卑堵在內室門口的青枝,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果然,他早就知道她不能以常理推測,好,算你厲害,你歇下了,你以為我會求你?象傍晚求你發嫁一樣再求你一遍?做夢呢!哼,你既然歇下了,那就歇下吧,明兒的元帕,咱們且安心等著,看看到底誰求誰?!
五皇子想到元帕,盤在心裡的那股子惡氣傾刻就通透暢快了,用力甩了甩衣袖,左右看了看吩咐道:“歇下就歇下吧,爺今晚上就歇在這裡,把那暖閣收拾出來,讓人侍侯沐浴!”
這一夜,五皇子半睡半醒,就沒怎麼睡沉過,三更剛過,就聽到內室裡傳來細細瑣瑣的動靜,五皇子忙支起上身,凝神側耳細聽了片刻,知道是李恬起來了,心裡大喜之餘,又有些按捺不住的興奮,忙挪了挪,閉上眼睛躺好,一會兒她來了,自己可得睡得沉沉的。
這院子修繕的極好,門開門關都悄無聲息,悅娘手裡轉著把小銀刀,青枝捧著帕子,銀樺提著命鴿子籠,轉進了暖閣,熊嬤嬤不放心,也緊幾步跟到暖閣門口張望著。
五皇子聽到腳步聲,刻意把呼吸聲調的綿長,面朝裡躺著一動不動,悅娘走到暖閣炕前,探頭看了看,側著耳朵聽了聽,往後退了半步,示意青枝去叫五皇子,從昨天開始,她就懶得理會他。
青枝低頭看著手裡的帕子,上前半步,恭恭敬敬的輕聲叫道:“五爺,時辰不早了,一會兒宮裡要來人收元帕了,還得煩請五爺起來看一看。”五皇子心裡嘿嘿冷笑,求他還不自己來,遣個丫頭過來請他,哼!五皇子閉著眼睛只裝睡著,理也不理,青枝又說了兩遍,見五皇子還是裝睡不理,無奈的回頭看了眼悅娘,悅娘向來出力不使心,哪能有什麼主意?將銀刀攤在手裡道:“你看,我手裡有刀,離他太近了,萬一……”
五皇子聽到個‘刀’字,機靈靈打了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