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禹鋒父母住的地方是小區內的單獨院落,三層小樓,紅磚白瓦,看上去有一段歷史了。車才停下,兩個守在院門口的警衛就過來主動開啟車門,縱使遲暮不算沒見過大場面的愣頭青,這個架勢還是把他唬得發愣。
“禹鋒哥,你怎麼才回來,阿姨剛剛還在問。”屋門這時開啟,走出來一個穿著休閒裝的女孩,這女孩遲暮見過兩次了,一次在警察局,一次在書店門口。
“我來介紹一下。”陳禹鋒毫不忌諱地拉住遲暮的手帶他上前,指著女孩道:“這是小歐,歐怡然,我以前跟你說過,和我一起長大的,算是青梅竹馬。”而後又指著遲暮道:“這是我朋友遲暮,大學同學。”
“你好。”歐怡然大大方方伸出手,與遲暮握過之後,又轉頭朝陳禹鋒道:“原來你跟陳叔叔說要帶回來過年的朋友,就是他?”
“對啊,爸媽不是沒意見麼。”說罷便領著遲暮朝屋裡走,歐怡然面色有些怪異,跟在二人後面關上門。
這種老式樓房有著很嚴謹的架構,入門處既是走廊,到頭是客廳,再右轉是餐廳。遲暮刻意留意了一下,屋子裡裝潢並不算富麗堂皇,地上鋪了層深色木地板,處處透著簡單古樸的氣息,森森然有種軍人的作風,玄關旁的衣架上掛著件軍大衣,肩章上邊四顆閃亮的星星晃暈了遲暮的眼。
上將。
這個偶爾得到的訊息徹底讓遲暮頭有些暈,以前想的陳禹鋒家境殷實,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不過到底是人家的私人家務事,陳禹鋒不說,他也從來沒問過。今天事實揭開,與他從前想的可以說是**不離十,也可以說是差距甚遠。
家境殷實不錯,官二代不錯,就算遲暮曾經想過陳禹鋒的父親是高官,也從來沒想到能高到這種程度。
上將,中央,軍委,這種小老百姓平日裡壓根接觸不到的高階存在,現在居然要同自己一起吃飯,還是年夜飯,更何況自己現在的身份還是他兒子的同性戀人,思及此處,遲暮腳步不禁有些放緩。
不是害怕,只是越來越覺得這樣的場合自己根本就不該出現。
轉了個彎,飯廳近在眼前,廳中央支著張大圓桌,桌後邊坐著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婦人穿著身現在估計很少有人會在家裡穿的旗袍,上著淡妝,一條圓潤的珍珠項鍊系在脖頸上,頭髮梳得嚴謹。男人則有張冷硬的臉,墨綠色的中山裝顯得整個人很筆挺,縱使不年輕了五官依然深刻,依稀能看出陳禹鋒的影子。
明明應該是溫馨吃團圓飯的場景,可遲暮偏偏覺得當老人的目光掃射向自己時,有種金戈鐵馬的氣息撲面而來。
陳禹鋒帶著遲暮向兩位老人問了聲好,坐在他們對面,歐怡然也坐在婦人身邊,為幾人布上碗筷,警衛員和保姆一樣一樣把做好的菜端上桌,非常標準的軍隊式宴席,八菜一湯,擺成蓮花形狀,有雞有鴨有魚有肉,酒是茅臺,碗碟對得十分整齊。
“禹鋒,讓你的朋友不要太拘束,把這當成自己家。”陳父威嚴地說了聲,算是打聲招呼,然後揮揮手,“大家都餓了,吃飯吧。”
遲暮深信,坐在這種環境下要是自己還能吃得下去就有鬼了。
他不動聲色地瞟了眼身邊的陳禹鋒,他要比自己好很多,大概就是在這麼個環境下長大,沒有絲毫的不放鬆,作為兒子,他先給兩位老人佈菜,再給歐怡然佈菜,最後夾了一塊排骨放到遲暮碗裡,絲毫不拖泥帶水,主次分明。
燒得很入味的糖醋排骨,遲暮啃得卻如同嚼蠟。
“我聽說你叫遲暮,是禹鋒的大學同學?”
遲暮愣了一會,才發現是陳禹鋒的母親在同自己說話。他趕緊停下筷子,擦擦嘴,說了聲“是的。”
婦人溫和地笑著:“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遲暮答道:“在書店賣書,朋友開的書店,在那邊幫忙。”
“哦。”婦人點點頭,不說話了。
“媽,你別小看遲暮,他可厲害得很,以前在一家國際性雜誌當編輯總監,還寫專欄,只是碰到個實在合不來的老闆,才辭職。”陳禹鋒趕緊給遲暮打了個圓場。
他這麼一插嘴,倒勾起了陳父的興趣,老人眉眼一抬,開口道:“哦?什麼國際性雜誌,《環球時報》還是《時代週刊》?”
“《GENT》中國版。”頓了頓,見陳父露出不解的表情,遲暮又補上一句,“不是時事資訊類的,是時尚雜誌。”
“時尚雜誌,嗯……”陳父點頭,說話卻一點不客氣,“年輕人要有點年輕人的追求,得多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