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爾有事需要離開一會,空蕩的房子裡只剩下我和埃勒,其實我不知道應該不該稱呼他為埃勒。
“安德魯是吧?”先打破沉默的是他,“真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居然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我剛想說話,他用一個噓的手勢讓我保持沉默。
“讓我想想。你肯加入這裡,該不會是因為你當年的經歷讓你變得討厭,憎恨黑暗吧。”這次我沒有和他相爭,任由他把話說完,“‘布拉姆’八年生活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熬過去的。和怪物搏鬥,和別的奴隸搶食物,被訓練員鞭打,而且這種生活每一年都比上一年難熬,和更兇猛的怪物搏鬥,和更強壯的奴隸搶食物,被訓練員更頻繁地鞭打。”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偉大,我只是還不想死去,這是一個只有十多歲的少年本來應該會有的念頭吧,不是麼。”我很慢條斯理地回應著埃勒的猜測,“沒錯,我是挺討厭黑暗的,可是我還沒有到憎恨這種程度。現在的我依然還只是為了生存下去才會不得不加入這個組織。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也是呢。人很多時候都是沒有選擇的,二十年前的你是這樣,現在的你也是這樣。這個世界是黑暗的,也許掃清黑暗會看得到光明,可是那一絲的明亮能照亮誰呢。你說是吧,梅杜爾?”
梅杜爾,真的是一個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名字呢,我以為進入暗夜以後就再也沒人記得,再也不會接觸到這個名字了。似乎,不太可能呢。
06。
那是執行一次任務的時候發生的一件事。事情的經過就是:我被人打暈了。可是那個人的步伐氣息我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究竟會是誰呢,我很好奇。
醒來時的我被關在一處黑暗的房間裡,每天都會有人在我身上重新注射一遍麻痺藥劑,在上一針藥效失效之前。還會給我注射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藥劑,沒有感受到什麼痛楚。
他們是誰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被關了有一段時間後他們就放了我。方法依然是把我弄暈。
再次醒來,我正躺在我的床上,屋子裡滿溢著熟悉的味道,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的房間的,暗夜探員的住址不是保密的麼。
就連這次被‘綁架’經過的時間我自己都無法猜測,後來向別人問起我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暗夜裡議論最多的就是我的死,我自己也確認了我的耳朵沒有聽錯,確定是‘暗夜探員安德魯因任務失敗犧牲於外’這類的傳聞。鑑於每個探員的住址身份模樣都是絕密的,就算我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還是呼孜孜不倦地拉著我討論這件事。
這是怎麼回事,我找到了雷爾先生,想找個解釋。
“這是研究院那邊給出的命令,安德魯。”這是雷爾先生給我的解釋,“等研究院那邊做好研究之後,我會安排新的角色讓你從新回來暗夜的。這段時間有新任務我會親自給你下達。此外,沒有特殊原因,不要讓不相關的人知道安德魯還在世這件事。”
“那索菲爾呢?”
“也把他當成無關人士吧。”
說起研究院,我記得了,那天在雷爾先生辦公室走出的那位中年男子不就是研究院派來的人員麼,當初他們不就是在討論我嗎。我儘量回憶著他們給我注射的那些藥物到底是什麼,可是我真的對那種藥劑毫無印象。還真虧了我在暗夜裡拿a評定的藥物學呢。
本來想問雷爾先生關於藥劑的事,但是理智告訴我,千萬不要提這件事。或許提了,我在這裡的日子可能真的走到盡頭了。
我還想活久一點呢,所以,選擇了沉默。
07。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左手面板中居然浮現出一片片像那些冷血動物一樣的鱗片!指甲上的甲質層也變厚了幾倍,也變得更加尖銳了。
我已經不敢照鏡子了,雖然從面部輪廓來看,還能看得出鏡子上的這名男子是我自己。
可,可這根本就不是我。
這時候,我的門被敲了一下,我的注意力便轉移了過去,來人並沒有進來,只是在門隙中塞進一張紙,上面寫著的是這次我的任務。到王國首都凱撒大街的皇室旅館拜訪一位叫沃爾克的人物。
沃爾克是誰我並不知道,但是我向他出示了我身上發生變異的地方的時候,他居然完全沒有表露出驚訝的表情。也不能說是沒有驚訝,只不過是沒有那種心裡恐懼而自然表現的表情。
他慢慢地端詳著我的手和臉部的變異。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頭怪物,反而像是一名藝術家在觀察著一件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