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這個她第一眼看見就嚇得逃的醜陋男人,竟然有著如此大義寬容的胸懷,從這個角度來說,施婷也算是幸福的了。
那邊,何健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憐憫地看著因遭受巨大變故而有點手足無措的施婷。施婷慢慢抬起頭來,原先那股在眼裡的憂鬱早已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帶點驚恐的迷茫。何健飛嘆道:“你現在永遠不必擔心他會知道張君行卑鄙無恥的真相了。張君行利用朋友來實現他的計劃,照我說,豬狗不如,天地不容,他能投胎都算天慈悲了。你就為這種人甘心受這麼多的苦嗎?你還有維護他名譽的必要嗎?”施婷默然,半晌,在她臉上忽然浮起了寂寞的笑容:“施婷也不算得是個好女子,縱然是為了等自己心愛的人,但是手上仍沾滿了血腥,害人無數,沈放也沒有必要替我擋下這一擊。”何健飛一愣,田音榛已忍不住拍手叫道:“答得好!”何健飛朝田音榛白了一眼,施婷已在那邊款款跪下了。何健飛大驚道:“你要做什麼?”施婷平靜地道:“我求你****我,既然你能猜透我的心意,想必對我這個決定也不會感到驚訝。”
“什麼?!”除了何健飛,田音榛和李老伯都大吃了一驚,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主動要求****的冤魂。何健飛嘴角微微**了一下,道:“****的後果是魂消魄散,沒有輪迴,沒有修行,你考慮清楚了嗎?”
“師兄!”田音榛驚訝之下不覺把在五臺山上的稱呼也叫出了口,看何健飛的樣子,似乎早就有了****施婷的準備。李老伯也忙出聲道:“小子,冬蕗如此作惡多端,你還一心想著超度她,施婷跟她比起來更加情有可原,你難道會不放過她?”
何健飛偏頭向兩人看了一下,一個苦笑出現在他的臉上,只聽他用清晰的聲音低聲說道:“師父說過,六道輪迴是天之常理,違反天道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因此冤魂們往往是靠著一口怨氣來抵對痛苦的。施婷已經無法達成她的目的了——去逼使自己心愛的人回心轉意,所以當張君行拋下她走進奈何橋的那一天,她已經在等著解脫的一天。長達五十多年的折磨足以令一個本來就沒有怨恨的女孩萬念俱灰,這也是她最終放過沈放的原因。以她的能力,沈放設下的禁咒是不堪一擊的。她已經無法忍受這種痛苦,所以才選擇瞭解脫。畢竟依附的後果是不能從自身得到解脫。這就是施婷的心意啊,因為……”何健飛悄悄嘆了一聲,把後半句話掩住不說。施婷要遠比冬蕗悲慘得多,因為她已沒有了選擇輪迴的機會。
淚水不知何時從施婷瘦削的臉上慢慢劃過,施婷朝李老伯和田音榛叩了一個頭,道:“施婷謝謝各位的好意,正如他所說,施婷不僅生無可戀,而且也死無可戀了。不錯,****的後果作為一個冤魂我比誰都要清楚,沒有輪迴,沒有修行,可是對施婷來說,同時還意味著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我已經厭倦了在這個世界繼續存在下去,如果上天憐憫我,肯再給我一次投胎轉世的機會的話,我要跟他說,我再也不想做人了!”這個弱女子的血淚控訴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田音榛含淚對何健飛道:“師兄,真的一點法子都沒有嗎?我……我們可以去求師兄啊,求他跟冥界談談,叫他們放過她。”何健飛低聲道:“就算是師父還在,也無能為力啊。”施婷毅然道:“我心意已決,請你下手吧。”何健飛仰天長嘆一聲,掏出了一張黃符:“準備好了嗎?”施婷微微點了點頭。
風輕輕吹過,草葉慢慢飄起,一切像是被定格了似的,身為佛界弟子,第一次****自己不情願****的鬼魂,田音榛瞬間想起了還未被合法化的安樂死,她緩緩轉過頭去,只聽見何健飛柔柔地說了一句:“忍著點痛,很快就過去了。”一聲劃破空氣的悲聲從耳邊飛過,李老伯絕望地大叫一聲:“不要——”田音榛回過頭來,卻看見那堆草上有一縷薄如淡霧的輕煙嫋嫋盤旋而起,在他們身邊繞了幾圈,似乎戀戀不捨地消散了。何健飛還站在原地,手保留著在空中揮符的姿勢,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田音榛緊緊閉上雙眼,任淚珠流瀉而下。
何健飛緩緩走到剛才血光產生之處,挖出一個黃銅小匣子,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本牽扯幾百條人命的詛咒日記。何健飛輕輕地揭開封面,只見扉頁上一片雪白,血與火的洗禮已經永遠過去了。他匆匆瀏覽了幾頁,跟警察局中看到的沒什麼兩樣,的確是原本。何健飛合上日記,忍不住長嘆一聲:當年若是張君行沒有雜念,一心一意解決冤鬼路,他一定能超度冬蕗的冤魂,讓她得到解脫,事情又何至今天如此棘手?
穿白大褂的大夫終於出來了,李老伯焦急地迎上去,兩人低聲談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