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部。
徐世昌不好在一個縣令面前發脾氣,便問德國人跑來幹什麼?難道和英國人一樣,也是擔心魯南交通斷絕嗎?鬱悶中半睡半醒捱了一夜。
次日凌晨,他尚未起床,房門便被拍響了,“徐大人,徐大人!我趕回來了,特來陪你用早餐。”
徐世昌聽得是龍謙的聲音,急忙穿衣起床,“龍將軍,好大的官威呀。”
“徐大人是怪我擾你清夢嗎?我一接到訊息,連夜打馬數十里返回聆聽訓示,哪裡有什麼官威可言!怕是徐大人從來就沒有將威勝軍右翼當作朝廷的軍隊吧。”
徐世昌不願意再跟龍謙鬥嘴,自己都覺得掉身份,“好吧,既然龍將軍你回來了,我便問你,你部無故將沂州圍了,是何道理?”
“無故?龍某陛辭之時,皇太后她老人家親自指示,要龍某徹底肅清魯南匪患,還魯南百姓一個清平世界。龍某得蒙太后厚恩,簡拔於草莽之間,恨不能粉身碎骨,以報太后。所以才發兵剿匪,一舉殲滅陶三主力,但餘部尚未全部殄滅,必須繼續努力。徐大人怎麼能說我部是無故滋事?”
就在雙方隨從的注視下,在驛站的院子裡,龍謙與徐世昌鬥上了嘴。
威勝軍右翼不屬於山東巡撫衙門管轄,龍謙出兵剿匪,當然不需要請示濟南。徐世昌不願意失了身份,“龍將軍,是不是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談談?”
“好呀,龍某有個盡地主之誼的機會,甚是高興。請徐大人隨我來吧。”
將徐世昌接入自己臨時徵用的大宅裡,早餐已經備好,寧時俊、司徒均均在場,龍謙請徐世昌上座,陪他用了飯。終於轉入了正題。
“退思!徐某滋長你十幾歲,就託大稱呼你表字了。你這般胡來,就不怕在朝廷那裡落個擁兵自重、飛揚跋扈的名聲?”
“徐大人。這八個字的評語,還望收回。擁兵自重、飛揚跋扈的另有其人,絕不是龍某。說句實在話,當初袁世凱招安我部,安的是什麼心,龍某又不是三歲孩童,豈能不知?但國難當頭,龍某義無反顧。而徐大人和唐大人親來鄭家莊洽談招安,卻是實心實意,龍某沒忘徐大人的恩情。當初以勤王支隊北上京畿,不顧慘重的傷亡。打出了西沽大捷,為朝廷爭了臉,更為袁世凱的小站新軍爭了榮譽。也算是報答過徐大人了。設想一下,若是龍謙儲存實力避戰洋人,他袁世凱今日能榮登直隸總督嗎?至於後來,威勝軍右翼是太后親建的新軍,回返魯南是朝廷的旨意,袁世凱怎麼做的?龍謙並非不知輕重之人,以朝廷大局為重,處處忍讓。李純、曹錕所部不退兵。龍謙一等再等,約束部下,不出鄭家莊一步!但換來的是什麼?沂州道差點要了龍某的命!此事有張蓮芬、吳永兩位大人作證,龍某豈敢虛言!饒是如此。龍某依舊不願與李純翻臉。不給補充軍械。龍謙忍了。朝廷明令由山東支付我軍的軍費不發,龍謙也忍了!但進剿沂蒙山之土匪,我部不佔據沂州。如何完成太后之命?龍謙身受太后厚恩,如何敢翫忽職守,將置太后於何處?為此龍某派寧時俊參謀長親往沂州面見李純,希望他識時務,顧大局,早日將沂州交給我部。但結果如何?今日徐大人前來責備龍謙胡來,龍謙斷不敢受!胡來的是袁世凱,不是龍謙。這個官司,便是打到太后駕前,龍謙也不怕。”
龍謙長篇大論地說了一通,臉上猶自忿忿不平。
徐世昌反而被龍謙訓了一氣。他知道,龍謙這番話大體是事實。他咬住太后旨意,便是佔據了道義的高度,這個理,還真是不好講。
“退思,你既是朝廷任命的兩州鎮守使,沂州、兗州都是要給你的。袁撫臺早有命令,命沂州兗州各部駐軍陸續撤出原地。但大軍開拔,並非易事,總要有個時間。你是帶兵之人,這個應當理解。至於你說的軍械,山東確實沒有多餘的武器,不能怪撫臺大人。軍費嘛,會給你的。”
徐世昌此行主要是促使龍謙解圍退兵,不是找龍謙鬥氣,想到這裡,徐世昌繼續說道,“袁大人已進京,朝廷剛蒙受大難,山東是千萬不能亂的。太后寄厚望與你,我們做臣子的,不能不體諒朝廷的難處。你看是不是就此罷手?”話題已經挑明,什麼剿匪,就不要提了吧,“退思你看如何?”
“徐大人,你這話太沒誠意了吧?就算龍謙願意,總要給部下數千官兵一個交代吧?”
“你先解圍。李純所部,五日內撤離沂州!”徐世昌終於做出了實質性的保證。
“那兗州呢?”
“曹錕所部在半個月內離開兗州各地。”徐世昌慨然允諾。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