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遼闊的田野,向著高高的山崗!”軍歌收束的兩句綻放出無盡的雄心。
沒有記全歌詞,但這兩句卻印在了腦子裡。許思向父親提出了一個要求,將第五鎮軍歌的完整詞譜找來,還有就是迎賓曲和閱兵曲也找來。
“這個,我也不常見龍提督。”許文夫沉吟道,“確實是精品。待我見著將軍向他討要吧。”
“難道不認識下面的軍官嗎?”
“之前為父一向討厭穿軍服的。和他手下的人真沒什麼來往。不過。我邀請他來學校做一次演講,他已答應了。”
“什麼時候?”許思來了興趣,“他會演講什麼?”
“我說了題目要他自己定,隨便講。哦,你說師生們會喜歡嗎?”
“我想會喜歡的。這幾天大家都在議論閱兵那件事呢。喔,父親你認為那些曲子真是提督大人所譜寫嗎?”
“我想是的。此人才華不侷限於治軍,這點我已經領教了,音樂乃小道耳,或許不過是興趣所致。”
“音樂絕非小道。傾畢生之精力也不一定能登堂入室。”許思對父親看不上她所醉心的音樂表示不滿。
許文夫邀請龍謙來山東大學堂演講很快就兌現了。二月十三下午,在尚未完全竣工的大禮堂裡。龍謙對山東大學堂的師生做了一次演講。
這座大禮堂是許文夫上任後興建的。他認為大學必須有這樣一座可供全校師生聚會的禮堂。椅子尚未設就,除了學堂的先生們坐在臨時搬來的椅子上。總數近千人的學生們都是站立聽講的。
這天龍謙沒有穿軍裝,而是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服。這套衣服是原華源服裝廠為他定做的,公開場合還是第一次穿。
“尊敬的許校長,各位師生,大家下午好。龍某受文夫先生的邀請,站在這裡說幾句話。心裡很是揣揣,擔心講不出值得大家一聽的東西。我一向認為。對牛彈琴所諷刺者,不是牛而是彈琴者。講話要看聽眾是誰,寫書要看讀者是誰,就是高階廚師做一道菜,也要曉得食客為誰。之前都是對我的部下講的,他們都是文化不高甚至不識字的團體。而今天,我對著的是我們山東省最具學問的群體,這就令我感到緊張。倘若有不同之意見,請大家忍耐一下聽完。講完之後。可以當面批評商榷,也可以過後著文反駁。”
坐在父親身後的許思睜大眼睛望著臺上的青年。換了洋裝的他似乎變了一個人,變得年輕並且文質彬彬,操著一口京師口音,侃侃而談。
“今天只講一個問題,對中國政治狀況之認識。”龍謙開宗明義地講了演講的題目。
坐在最前排的許文夫精神一震,他沒想到龍謙竟然選擇了這樣的題目。
“政治並無神秘,並非當權者之專利。優良的社會,是人人都參與其中的。並非只是士農工商中的‘士’。在座的師生或許認為,‘唯上智與下愚不移’,這算是儒家的經典吧。而我們這些大學堂的師長學子,自然是‘士’的一分子。怎麼能與那些‘勞力’者同日而語?我卻不這麼看。只有社會之所有分子,都奮起擔負自己的職責,這個社會才有希望。這就是顧炎武所講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奧義。就我理解,擔負起天下興亡並非要到天崩地裂之時,它是一項常態化的工作。龍某是帶兵之人,深知治軍之艱難,唯有士兵與官長同欲,這個軍隊才如臂使指。但我國曆史之漫長悠久,形成了獨特的政治形態,從而深入到我們生活的每一個方面,無時不刻地在影響著每一個人。”
低下一陣交頭接耳的嗡嗡聲。這個開篇即表明,演講者並非不識文墨的粗鄙武夫,而是對中國文化有所涉獵的。而且,對於政治之解釋,也算新鮮。專注聽講並拿了筆記本用鋼筆記錄的許思見中文科的兩位先生在低聲交流,似乎對龍謙所講的開篇不那麼贊同。
龍謙輕咳一聲,繼續講道,“我認為,中國的政治是取放任主義的。有句老話,‘治天下不如安天下,安天下不如與天下安’。一語道出了中國政治習俗的核心—消極性。但為什麼取其消極而不是積極呢?核心原因在於階級。
這個詞是泊來詞。什麼是階級?就是由於在社會經濟地位不同而區分成的群體。叫階層亦無不可。經濟地位造就了階級,人們都基本在本階級範圍內活動。交友如此,婚喪嫁娶更是如此。這就是俗語所說的門當戶對。如果不講其政治訴求,階級就是階層,但因帶上了對抗的因素。階級便更為傳神。
“政治總是因階級的產生而興起的。在沒有產生階級的原始社會。政治清明,便是儒家所向往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