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還該帶她到院子裡曬曬太陽,春日裡樹都抽條,可不是曬了太陽的緣故,妹妹多曬曬,也長得快些。&rdo;她不能說曬太陽幫補鈣的吸收,但小孩子曬曬太陽多動確是長的快:&ldo;連著灃哥兒日日往院子裡跑一圈也高了許子。&rdo;說到灃哥兒,蘇姨娘眼圈一紅,這個孩子還識不得自個兒是親孃,他心裡怕是知道的,若不然也不會跟明沅兩個這麼親近,可自一歲起便沒帶過一天,這會兒又怎麼肯認她。&ldo;姨娘這兒奶糕可還夠吃?若是不夠,使了丫頭同我說一聲便是了。&rdo;明沅坐到c黃邊,蘇姨娘往c黃裡頭坐一坐,她坐著月子,不能沾水,只拿熱巾子擦頭髮,再用痱子子通頭髮,怕明沅聞著了,拉了薄被蓋到肩膀。&ldo;儘夠了,她吃不得那許,你送的也太多了些,這個哪裡經放呢。&rdo;蘇姨娘一直奶水不足,才剛生養時悶住了沒下來,拿熱巾子捂了也不好使,想吃些開奶的藥,去報給紀氏,紀氏只說有ru母,哪裡就用姨娘自個兒餵奶。只產這麼點兒,全給女兒吃了也不夠,ru母的她不肯碰,只好拿奶糕化開水餵給女兒吃,蘇姨娘是吃過養娘大虧的,她後頭想著,定是ru母做了手腳折騰了明沅,若不然好好個孩子,怎麼看著就跟傻了似的。便是自家奶不夠,那田養娘再怎麼殷勤,她也不叫她近了明漪的身,如今領了養娘的月錢,只做些衣裳,幫著看看茶爐子罷了。&ldo;這不值什麼,姨娘也跟著一道用罷,進了四月便沒這些東西好吃了,到時候讓丫頭拿牛ru子燉粥,專妥粥衣給她吃。&rdo;兩個說得這些,明沅便看著蘇姨娘道:&ldo;今兒爹回來了,前頭的事,也要定了。&rdo;蘇姨娘抬眼看看女兒,嘆口氣,半晌說了句:&ldo;你也不必瞞著,只告訴我,是不是要過繼你弟弟。&rdo;明沅也怕不說明白她不懂,搖一搖頭:&ldo;姨娘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痛,怎麼著,也輪不到灃哥和的,妹妹可還沒滿月呢。&rdo;她放平了語調說出來,可蘇姨娘卻還是扯了嘴角:&ldo;我原也知道,哪兒就輪得著了,太太……&rdo;她把原來想說的嚥進去,明沅可算在紀氏名下教養的:&ldo;太太是個有主意的人。&rdo;明沅鬆一口氣,伸手給蘇姨娘掖掖被角:&ldo;姨娘安心作月子就是了,總歸妹妹還沒滿月,便有什麼,也吵不到姨娘頭上來的。&rdo;明沅連點心都顧不得用,又看了一回明漪,轉身回小香洲去,外頭一時竟下起雨來了,才剛還天好,一片雲一來,細密密的雨絲打得芭蕉桃花沾露,眼看著走到花廊還沒停,采苓跑回去拿傘,明沅就坐在花廊裡頭等著。她正對著棲月院,坐在廊下,看看外頭一瞬時就溼了一片,這雨又輕又細,連外頭的伸進來的花枝都帶了十分嬌豔,明沅伸手接了點雨水,反手一晃,聽見門&ldo;吱呀&rdo;一聲,轉頭瞧見個小丫頭探頭出來,瞧見了她又縮回頭去。九紅瞧著就啐了一口:&ldo;呸,真是沒規矩,姑娘跟這兒坐著呢,還當沒瞧見不成!&rdo;說著擼了袖子就要去拍門,叫明沅一把拉住了:&ldo;得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兒。&rdo;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頭,敢這麼著定是聽人說了什麼,明沅苦笑一回,到底還是跟明湘生份了。再惱生母,到底還是生母,明沅心裡也確是想過大刺剌的捅到紀氏跟前去,安姨娘吃一記虧,灃哥兒就能留下來了,她原就沒想瞞著。采苓是往落月閣去借的傘,回來的時候彩屏正抱了傘出來,見著明沅尷尬一笑:&ldo;咱們姑娘聽說了,叫送傘出來。&rdo;是一把竹骨的素面傘,九紅看得一眼,眼睛都冒火星子了。明沅笑一笑:&ldo;只這幾步路,原不想麻煩了你們,我也用不著了,你帶回去罷。&rdo;采苓瞥她一眼,撐在傘,不獨有傘,還有一件桃紅鬥蓬,是安姨娘怕明沅著了風,特意給翻出來的,她的半鬥蓬,穿在明沅身上正遮到裙襬處。彩屏訕訕進去,明沅踩了石子地回去,九紅哪裡忍得住:&ldo;倒不如裝瞧不見呢,巴巴的拿了那東西出來,便是守門婆子也不用那樣的傘。&rdo;&ldo;安姨娘一貫如此,也不必說嘴,有得使就成了,等會兒趕緊到勝瀛樓送一把去。&rdo;九紅應了一聲,明沅進了屋,她就拿傘往前院去,便是這送傘,又送出一段氣來。明沅是去找蘇姨娘,安姨娘這回卻去前院尋了灃哥兒,明湘病著不曾去上房,她急急問得幾聲,問顏連章有沒有抱抱灃哥兒,有沒有考考他的學問,正巧叫九紅給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