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感覺“感冒風寒”這個藉口再不能用來請假了,於是林楚望一直到近十一月才得了機會去唱詩班,卻沒曾想會遇到熟人。
不過她還是去晚了,換好衣服從後門擠進去時,一干女孩男孩們已經開唱。她哆哆嗦嗦的彎著腰擠進人群裡,站在謝彌雅身邊,稀裡糊塗的跟著一通“哈利路亞”。謝彌雅咯咯直笑,低著頭壓低聲音問:“喲,大忙人終於捨得來了!”
楚望眯著眼,伴著調子唱道:“當然要看看大夥兒口中津津樂道的葉文嶼到底是何方神聖嘍!”
謝彌雅笑得肚子疼,便朝薛真真努努嘴。林楚望往她看過去:只見薛真真嘴裡唱著歌,眼神卻直往她右邊飄過去。
順著薛真真的目光看去,合唱團最右邊站著一個小鮮肉型男孩子。面板算不得白,卻有種出奇的俊秀;唱詩班袍子不算小,穿在他身上卻似乎剛適合——身材應該相當不錯。林楚望覺得他這個款式的男孩子,勉強算個山寨版寧澤濤。
旋即謝彌雅又拿胳膊輕輕碰了碰她,示意她四處看一看。這一看才不得了,林楚望整個都驚呆了——唱詩班一小半的女孩子,眼神竟都時不時往葉文嶼那邊飄。
楚望壓低聲音道:“就因為長得帥?!”太誇張了吧?!
謝彌雅笑道:“這男孩子是個新加坡華僑,剛又上了港大物理系,還是港大網球隊隊長,代表學校打好幾次比賽了。”
楚望恍然大悟“噢”了一聲。有多重光環加持嘛!難怪向來眼高於頂的薛大小姐也被征服了。
沒一會兒“哈利路亞”唱完了,超多光環兄似乎看到了什麼人,在下一首“聖母頌”響起之前,下了合唱團的臺子小跑到教堂的角落裡——同時合唱團很多女孩子的腦袋也跟著齊齊轉了三十度。
楚望也大感好笑的往那邊看去,便看到葉文嶼同一位身材高大,著淺灰色羊毛上衣的男人說著話。楚望大覺眼熟,稍稍想了想,這張臉便同數月前港大出版社裡,那個溫文爾雅的白襯衫等同起來了。
謝彌雅適時的解說道:“這位呀,聽說是牛津大學天文物理和核物理雙料博士。港大理科學院才初建起來,去年聘他過來,今年就做了教授。”
“高材生啊。”
“常聽人叫他徐來徐教授,似乎跟葉文嶼家沾點親戚,葉文嶼私底下叫他小叔,大約這層,葉文嶼才到港大作他的學生。”
楚望做了一下人像比較,這才點點頭:“長得也挺像。”
謝彌雅笑道:“我倒覺得叔叔比侄子還帥一些。徐教授這一款,高年級的女孩子是迷得不得了,不過大家都沒戲。他去留學之前,十五歲家裡人就給他娶了老婆。說起來也怪,你們內地大戶人家怎麼都結婚這麼早?”
“大約是比較迷信一句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話,”楚望見她將話題往自己身上引,便反問道:“彌雅,你的是哪一款?”
謝彌雅苦笑道:“徐教授這樣的,應該算是我們雜種姑娘的完美歸宿。”
“怎麼會完美?”
“你也許不清楚。有錢有地位的中國人,斷不肯娶一位流著白人血的姑娘作正房太太,因為社會不允許。而有地位的英國人,也不願娶一位流著中國人血的雜種姑娘。像徐教授這樣有社會地位的青年才俊,家中有財有背景,本人也獨立自主、接受過西方教育,家裡還有位……上了些年紀、身體抱恙的太太留在老家沒有接出來。”謝彌雅苦笑道,“留學生們去英國哪個不是在交際場花天酒地的混?聽說過徐教授是個清流,在英國呆了八年也沒沾上什麼桃色新聞。這些年也沒有女人伴身,結婚快十年,就單單一個結髮妻子。嫁給他作小老婆,總是要比嫁給有錢的那些糟老頭子作小好一些吧?”
楚望大感驚訝。謝彌雅這樣的姑娘,有才有貌有氣質有家庭背景,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紀,隨便嫁個富豪真的不成問題。不嫁富豪,自己也能隨隨便便做個網紅、明星或是模特,簡直就是自帶人生贏家光環的典範。可是沒想到在這個時代下,混血姑娘生存環境竟如此艱難。
“你太悲觀了。”楚望寬慰道。
“不是悲觀。我太小的時候就看得十分明白,”謝彌雅笑得有些無奈,“我爸爸有八個姨太太,家裡六七個混血姐姐妹妹。若不是我同我哥哥長得最像,也最討他喜歡,是斷得不到許多好的機會的。我沒有什麼嬌縱任性的資本,便從小學的一手賠笑臉的好本事。”
楚望也沉默的苦笑。
大概是威爾遜神父覺察到她兩混在人群裡偷奸耍滑一上午,禮拜一結束,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