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笙吃驚地開口,看著似乎沒有知覺的人。
“天亮了,阿諾不讓我回無色城。蘇摩就扯斷了‘它’身上的線。”白瓔低聲交代了一句便不說了,看著跌落一邊的偶人,眼色複雜。她的手指慢慢握緊,手心裡是方才黑暗中跌落的東西。
“呃?果然那個東西是活的!他們兩個吵起來了?阿諾居然比蘇摩還厲害麼?”大大出乎意外,那笙看了一眼阿諾,果然看到那個一直詭異微笑的偶人臉上有痛苦的神色,似乎受了傷。她不解,拿起那個偶人湊近燭火:“那個東西太壞了,我們把它燒了得了!”
“不要動!”白瓔大驚,厲叱,嚇了那笙一跳。
“絕對不可以動它……對它的任何傷害、都將會直接施加在蘇摩身上。”吐了一口氣,太子妃放緩了口氣,對那笙解釋,“你把它放下來。”
“啊,怎麼會?”那笙更加詫異,反駁,“好多次我看到蘇摩都在折騰這個不聽話的東西呢!”
“是嗎?……”聽到那樣的話,白瓔的神色更加黯淡,低頭看著傀儡師沉睡過去的臉,眼睛裡有晶瑩的亮光,“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啊……”
那笙怔怔看著白瓔,看到她那樣的神色,忽然間,忍不住輕輕問:“太子妃,你、你不恨他麼?”
“嗯?你也知道?”抬頭看了少女一眼,白瓔微微笑了,搖頭,“不恨。”
“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的時候、也不恨嗎?”終究覺得不可思議,那笙追問,“如果換了我,看到他現在這樣,一定立刻找把刀子殺了他!”
“哦?”白瓔還是微笑,沒有反駁面前異族少女的激烈提議,她的手覆上傀儡師的流著血的肩膀,微微搖頭,“那麼,你對他真是太仁慈了——去永遠的結束他的痛苦。”
“啊?”那笙不明白,看著空桑太子妃。
彷彿被她那一言提醒,白瓔的手微微顫抖,抬起,握緊光劍。
“如果我能如你所說就好了……可惜我做不到。”手腕終究無法轉動,去拔出劍,白瓔嘆了口氣,頹然垂手。
“其實你做得到。”忽然間,有人回答,聲音沙啞低沉,“你要救他。”
剛開始一瞬間,白瓔還以為是那笙的話,然而轉瞬看到重重簾幕悄無聲息地掀起,華服的麗人不知何時進入內室,手裡捧著早點,臉色蒼白地看著昏暗燭火下的人。
“你是——?”白瓔詫異的抬頭,詢問地看著面前這位鮫人女子。
“我是如意夫人。”麗人看著面前的白衣女子,眼色複雜,“白瓔郡主。”
——在所有鮫人看來,這位空桑皇太子妃在他們心裡的地位都是複雜而微妙的。想起百年前為一個鮫人少年而拒絕嫁給空桑皇太子、縱身跳下萬丈高塔的少女,每個鮫人都不知道如何表達那種又愛又恨的情緒,伴隨著說不清的自傲和自厭。
白瓔顯然也能體會到如意夫人眼裡的那種情緒,微微笑了一下:“如意夫人,你快來看看蘇摩——他傷得很厲害,我剛幫他把引線接回去。請你們勸勸他,不要再用那個‘裂’的偶人了,簡直是在玩命啊。”
如意夫人怔怔看著面前的女子半天,眼睛裡神色不停變幻。
原來……是這樣的女子。百年來,冰族人禁止流傳任何有關空桑的遺事,鮫人因為壽命十倍於人、大都經歷過那一段動亂,更加被嚴格管制。但是在私下,幾乎所有鮫人都用各種語調猜測議論過那件事情。然而,原來她是這樣的人啊……
“白瓔郡主,請你一定要救少主!”那個瞬間,終於拋下了在昔日仇家面前保持的尊嚴,如意夫人猛然跪下,匍匐在白衣女子面前,“沒人能救他了……請郡主一定要救他!”
“他是你們鮫人的少主?”白瓔愣了一下,連忙扶起她:“可我又能做什麼呢?我已經死了……今日不過湊巧,回來看看故人罷了。”
如意夫人彷彿才想起來,猛地怔住,定定看著白瓔。
昏暗的燈火下,她一頭白髮如雪,整個人似乎隱隱透明——那是無色城裡的冥靈。
遲了,終究什麼都是遲了……淚水忽然從美婦的眼角滑落,化為珍珠,漸漸凝定。一邊那笙第一次看到鮫人落淚化珠,瞠目結舌,幾乎驚訝的叫出聲來,但是感覺到氣氛凝重,終於生生忍住,只是暗自探手出去,撿了一顆拿在手裡。
“對不起,我一時情急,強人所難了。”如意夫人忍住淚,微微躬身,從白瓔手裡接過昏迷的傀儡師,低頭看了一眼,淡淡道,“很多事做錯了就永遠不能挽回——這個道理,我到了